錢師爺道:“大人,閣老此次巡視來勢洶洶啊,江南鹽稅、漕運、豪族,哪一樣不是牽一發而全?”
“他這尚方寶劍懸在頭上,我等可得小心應付啊。”
龐乾煩躁地來回踱步。
“本何嘗不知?這位首輔年紀輕輕卻深不可測,還是個不吃的主。”
“金銀財帛,他位極人臣,什麼沒見過?奇珍古玩,怕是也不了眼。”
錢師爺三角眼一轉,小步湊近。
“大人,下倒是打探到一則消息。”
龐乾腳步一頓,眼
睛死死盯住他:“哦?說來聽聽。”
錢師爺道:“聽說這位閣老至今未曾娶妻,邊也未曾聽聞有侍妾通房。”
“二十多歲,正是氣方剛的年紀,位高權重卻獨守空房,豈不寂寞?”
龐乾:“你的意思是?”
錢師爺笑得諂:“大人明鑒,男人嘛,總歸有那方面的需求。”
“閣老位高權重,尋常子自然看不上。但若是用心挑選些絕佳人,溫香玉,何愁英雄不醉倒在這溫鄉里?這枕邊功夫,有時可比萬兩黃金管用多了。”
他越說越興,唾沫星子幾乎噴出來。
“只要他收下,后面的事,不就好辦了?”
龐乾沉片刻,點點頭。
“好,此事便由你去辦。務必尋那頂尖的絕,要知識趣的。”
“本府五日后在攬月樓設宴,邀大人一行前去,若到時候安排得當,不了你的好。”
“是,大人放心,包在下上。”
*
淮安城華燈初上,一行華麗馬車停在攬月樓前。
剛一下馬車,竹管弦之聲傳來,空氣中滿是脂香氣。
此為淮安首屈一指的銷金窟,數座巧的樓閣由回廊水榭相連,燈火通明映照著假山流水、奇花異草,恍若人間仙境。
中央一方巨大的白玉噴泉池,水聲淙淙,極盡雅致與奢靡。
徹被一眾員簇擁著步主樓。
令頤跟在徹側,好奇打量四周。
這里和安的樓不一樣,更有一種江南的韻致。
只覺得眼花繚,小聲對徹說:“哥哥,這里好漂亮,我想四看看可以嗎”
徹側首看。
想到今日樓已被清場,外圍更有重兵把守,安全無虞,他頷首應允。
溫聲叮囑道:“別走太遠,也不要離開這樓的范圍,更不可靠近水邊。遇到任何事,立刻讓人來尋我。”
“嗯!知道啦哥哥。”
令頤開心點頭,提著擺輕盈跑開了。
巨大的白玉噴泉噴涌著水花,小姑娘先是在噴泉邊玩了一會,又被廊下籠中飼養的孔雀迷住。
那華的尾羽流溢彩,忍不住隔著籠子逗弄。
不知不覺,沿著回廊越走越深。
眼前是一間別致的偏廳。
匾額上寫著“牡丹亭”三字,掛著輕紗幔帳,里面傳來子嬉笑聲。
好奇地開紗幔一角,探頭去。
這一看,瞬間僵在原地。
偌大的廳堂暖香襲人,幾十個著舞,姿曼妙的子正在梳妝打扮。
們個個容,態風流,尤其是那心勾勒的抹之下,飽滿的曲線搖搖墜。
有幾個子也看到了,眼疑朝瞥來。
令頤哪里見過這等香艷陣仗?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被這麼多人盯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管事婆子風風火火走過來。
見令頤堵在門口發呆,不耐煩地用力推了一把。
“哎喲!杵在這兒當門神呢?”
“貴人們可都到齊了,里面都等著伺候呢,還不快進去!”
令頤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還沒反應過來,懷里就被塞進一個盛滿鮮果的金盤。
“這、我那個……”
那婆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見穿著雖不俗,但面生且年紀小,只當是新買來還不懂規矩的雛兒。
聲氣吩咐:“端著,待會兒進去給主位上的大人上果子,記得說話要甜,這可是錢師爺特意代的!”
說罷,目掃過令頤雖然青但已顯玲瓏的口。
“領口往下拉點!遮那麼嚴實給誰看?想出頭就得豁得出去,懂不懂?”
令頤這才明白過來,這婆子是把當這里的姑娘了。
他本想說自己是徹的妹妹,又一想,哥哥代過不要在外人面前告知的份。
“不、不是的,我不是……我不做這樣的事!”
“喲呵”
那婆子三角眼一豎,叉著腰嗤笑一聲。
“拿什麼喬進了這攬月樓的門,還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給臉不要臉!”
“告訴你,能被挑中來伺候大人,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就你這還沒長開的雛兒樣兒,能給大人當個端茶倒水的婢都是抬舉你!”
令頤又又氣,眼圈瞬間紅了。
那婆子見不,更加不耐煩,直接上手推搡著往廳堂的方向趕。
“快點快點別磨蹭!耽誤了事,仔細你的皮!”
第44章
正廳,燈火輝煌,竹靡靡。
淮安知府龐乾坐在下首主陪之位,臉上堆著十二分的諂笑。
“閣老代天巡狩,蒞臨淮安,實乃我淮安百姓之福啊。”
“下久仰閣老清名,在朝中力挽狂瀾,革除積弊,當真擎天之柱,國之砥石!”
端坐主座上的徹淡淡聽著。
修長的手指挲白玉酒杯,眼神疏離。
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戲。
此時,一隊侍魚貫而,開始上菜。
龐乾獻寶般指著一道被巨大鎏金罩蓋住的菜品,神諂。
“這道菜是下特意命淮揚名廚為閣老心烹制的,名‘一品乾坤’,取包羅萬象、福澤綿長之意,請閣老務必賞一品。”
罩蓋被侍揭開的一瞬,金迸。
盤中并非尋常菜肴,而是用純金打造的巧樓閣。
橋梁船只模型惟妙惟肖,其上點綴著各寶石,璀璨奪目。
這簡直不是菜肴,而是一座微的金山。
與此同時,六位早已等候多時的頂尖花魁,蓮步輕移走上前來。
為首那位氣質清冷如月的子,笑容嫵風,移步便要往徹邊空著的席位落座。
侍立一旁的趙福忠上前一步,面無表手虛攔。
“大人不慣生人伺候。”
龐乾笑著打圓場:“趙總管誤會了,這位是清月娘子,乃是我淮安樂坊的魁首,有朝廷賜的封號,最是知禮懂規矩,絕非那等風月場所之人。”
“下是想著,如此佳肴,需得有懂行的雅人相伴品鑒,方不負其意。清月娘子只是為閣老介紹此一品乾坤的妙之,絕無他意。”
他一邊說,一邊給清月娘子使眼。
清月會意,介紹那佳肴如何象征江南富庶,民同心。
徹半垂著眸,目并未在金碧輝煌的菜上停留,也未瞥向風萬種的人。
視線越過人群,落在了廳堂側后方,那一排垂首侍立的侍。
其中一個纖細影,穿著一與周遭格格不的藍煙羅,發髻兩側還綁著兩個蝴蝶結。
小手用力托著手里的果盤,似乎要被盤子垮。
男子冰冷疏離的眼底漾開笑意。
他擱下酒杯,打斷清月娘子的鶯聲燕語。
“令頤。”
男子清冽的聲音在驟然安靜的廳堂響起。
“你怎麼跑那兒去了?過來。”
一時,廳所有人的目,“唰”地一下聚焦到那個小姑娘上。
令頤像是找到了救星,小跑著穿過人群。
“哥哥,他們把我當上菜的侍了,還有個很
兇的婆婆,非讓我端著這個……”
小姑娘癟著,淚眼汪汪,一副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徹并未多言,淡淡瞥了側的趙福忠一眼。
趙福忠心領神會,萬年不變的冷臉轉向下首。
那里,錢師爺的臉早已慘白。
“錢師爺竟然指使閣老的家妹為你端茶遞水?你淮安府便是如此待客之道?”
錢師爺拼命弓著腰:“誤會,天大的誤會啊!下有眼無珠!下罪該萬死!”
趙福忠打斷:“還不給姑娘看座?”
錢師爺如夢初醒,連滾爬爬地指揮下人。
“快,快給姑娘加座!就加在大人邊!”
很快,一張與徹主座規制相同的桌子加擺好,挨著他的座位。
仆役戰戰兢兢詢問后續菜肴如何呈上。
趙福忠眼皮都沒抬一下:“姑娘的規制,素來與大公子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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