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頤安心在徹邊坐下,位置比龐乾這個知府還要尊貴顯眼。
“哥哥,剛才那些漂亮的姐姐們……們是不是想坐在這里呀?”
指了指自己旁的空座。
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撅起,帶著點告狀的小委屈。
“們剛才有人說,我這樣的小丫頭,給哥哥當婢都不配。”
“哥哥,們是來給哥哥選侍妾嗎?”
徹角勾起,近乎溫。
“令頤,哥哥一向對葷腥沒興趣的,尤其是腐。”
“我寧愿拿去喂狗,也不會一下。”
令頤仰起小臉,澄澈的大眼睛里滿是疑。
在問漂亮姐姐的事,哥哥怎麼突然說起飯菜了?
而那幾位原本想靠近徹的花魁,尤其是那位清月娘子,臉紅一陣紅白一陣。
們灰溜溜低下頭,倉皇退下,再也不敢上前。
坐在下首的龐乾,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下人們辦錯事,把首輔的妹妹當丫鬟使喚,這已經是天大的罪過。
更讓他不甘的是,他心準備的六艷和這價值連城的金玉菜,還沒發揮作用就被變故攪黃了。
他強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再次指著那盤金閃閃的“一品乾坤”,試圖挽回。
“閣老,這侍不懂事,下定當嚴懲!但這道一品乾坤,確是下與淮安士紳的一片赤誠之心,象征我淮安阜民,念閣老恩德,還請您務必收下。”
徹仿佛沒聽見他的話,目溫地轉向邊好奇打量著那盤金疙瘩的令頤。
“令頤,你看這道菜,喜歡嗎?”
令頤眨著眼睛,看著那盤金閃閃卻毫無食的東西。
“哥哥,這是什麼呀?看著好漂亮,像金子做的房子和小船。”
“這怎麼吃呀?邦邦的……我、我想吃淮安糖醋魚,淮安人說那個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
“好。”
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寵溺。
他對侍立一旁的趙福忠道:“撤下去吧,給姑娘上糖醋魚。”
令頤補充:“要多澆一些糖醋!”
“是。”
趙福忠躬應道,面無表示意侍從。
那道價值連城的一品乾坤,就這麼被隨意撤下。
龐乾臉徹底僵住。
*
自那晚宴席風波后,閣老寵妹妹的傳聞便在淮安員間傳開了。
他們驚懼之余,仿佛抓住了一救命稻草。
閣老本人不吃,那何不從他這位寶貝妹妹上手?
一時間,淮安府的后宅眷們前所未有地活躍起來。
各家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們,甚至那些于鉆營的姨娘們,都使出了渾解數討好那位令頤姑娘。
每日送往清漪園的禮絡繹不絕,請淮安大廚變著花樣做點心,還組了各種宴會,邀請令頤游山玩水。
令頤起初是高興的,驟然多了這麼人陪玩,還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自然歡喜。
但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
這些眷們,總會在最開心的時候,看似不經意地提起一些聽不懂的要求,
“令頤妹妹,你瞧這串南珠手鏈,顆顆圓潤無暇,配你最是好看。你**理萬機,可要提醒他多注意子呀,若能得空,聽聽我家老爺關于鹽務的淺見就好了。”
令頤:“唔……好吧。”
“好姑娘,這盒點心可是用西域糖霜做的,稀罕著呢!你帶回去嘗嘗,順便跟你哥哥提一句,城南柳家的園子景致極好,最是適合休憩散心,不知閣老可有興趣一游?”
令頤遲疑:“這……”
“令頤姑娘,這貓兒可溫順了,你抱著玩。聽說閣老對字畫頗有雅鑒?我家老爺新得了一幅前朝大家的《秋山行旅圖》,真真是稀世珍寶,只是不知真假,不知閣老可否能撥冗一觀,指點一二?”
“……”
令頤耳邊嗡嗡作響,聽得頭都大了。
更讓不高興的是,們總會塞給一些東西,讓順便帶給哥哥。
知道哥哥的規矩,不管是什麼人送來的東西,不管那東西看起來多珍貴、多人,哥哥從不收。
這些夫人小姐們怎麼就不明白呢?
終于有一天,又一次收到一個沉甸甸的錦盒,裝著據說價值千金的澄泥古硯。
在被那位鹽運使夫人殷切叮囑“務必轉閣老”后,令頤的小臉徹底垮了下來。
抱著錦盒,噠噠噠跑進徹的書房。
“哥哥!”
把錦盒往徹的書案上一放,滿臉不開心。
“我不要再去跟那些夫人小姐們玩了!”
聞言停下筆,抬眼看向氣鼓鼓的妹妹。
“怎麼了令頤?”
他示意趙福忠:“給姑娘倒杯蜂水。”
然后,朝令頤招招手:“過來,跟哥哥說說,誰惹我們令頤不高興了?”
令頤立刻撲到徹邊,把這段時日的委屈都說了出來。
“們總是這樣,玩得好好的,就開始說些奇怪的話!還總讓我給哥哥帶東西!這個硯臺也是!”
指了指桌上的錦盒。
“我知道哥哥從不收別人東西的,可們非要塞給我,還笑我說小孩子不懂事……”
“哥哥,令頤不喜歡這樣。”
徹溫了他的腦袋:“委屈小姑娘了。”
他目淡淡掃過趙福忠。
趙福忠心領神會,將令頤口中提到的那些姓名和府邸記錄在冊頁上。
令頤抱怨完了,看到筆疾書的趙福忠,又好奇起來。
“哥哥,趙管家在寫什麼呀?”
“是在寫我告狀的話嗎?”
徹語氣輕:“令頤乖,你不是在告狀,在在幫哥哥布菜。”
“布菜?”令頤更不懂了。
“對,這淮安府,就像一張巨大的筵席。席上自然有珍饈味,但也總免不了混幾盤令人敗興的臟東西。”
他道:“有一些不開眼的東西,拿一些腐臭的餌料煩擾我的小姑娘,哥哥總得知道是哪些臟東西,才好清理宴席,不是麼?”
趙福忠聽著,執筆的手幾不可察地了一下。
徹的話溫似水,吐出的字句卻令人骨髓生寒。
在場上的徹,就像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鬼。
談笑間便能將活人生生剔骨拆吃,連魂魄都嚼碎了咽下。
那份優雅從容,正是他恐怖的地方。
令頤似懂非懂。
但聽到哥哥說在點菜,便頓時開心起來。
“那哥哥,我要吃好吃的菜!不要臟東西!”
捧著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把剛才的不快都拋到了腦后。
“好,哥哥讓他們給你做最好吃的。”
徹笑著應道,眼神溫似水。
第45章
淮安城表面的平靜富庶之下,悄然刮起了一場風暴。
徹手下的員,依據那份令頤提供的清單,開始了雷厲風行的重點清查。
城南那座適合休憩散心的園子,查出了巨額來歷不明的土地侵占和營造費用。
那
幅被吹捧為稀世珍寶的前朝《秋山行旅圖》,了鹽運使勾結鹽商、收巨額賄賂的鐵證。
而那方被當作敲門磚的古硯,則牽出了一條私采貢硯礦脈的案子。
徹手段準狠辣,證據確鑿,讓人無從辯駁。
他從不親自審問,只是將一份份詳實的奏報發往京城,要求中樞批復。
淮安府的員們這才徹底明白,他們試圖賄賂的天真,本不是什麼救命的稻草。
而是閣老用以引蛇出的餌!
對于這些事,令頤一無所知。
開心在庭院里跟那只雪團的波斯貓玩,拿狗尾草做的玩逗它。
貓兒琉璃般的眼瞳盯著的手,爪子一一,煞是可。
這時,一道頎長的影無聲地籠罩住。
“哥哥來啦!”令頤甜甜道。
“嗯,剛理完公務,看看你在做什麼。”
徹起袍角,在側的石凳上坐下。
貓咪也不認生,好奇湊了過來。
徹出修長的手,輕輕刮著貓咪的下。
“喵……”
雪團瞇起眼,嚨里發出更響亮的呼嚕聲,在他邊蹭來蹭去。
令頤驚喜道:“哥哥,雪團好像很喜歡你呢!”
“嗯,它很乖。”
徹刮著它的下,臉上的笑意一掠而過。
“令頤。”
他收回手,目轉向妹妹。
“我們該啟程了。”
“啊?這麼快麼?”
令頤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滿臉寫著不舍。
“那雪團怎麼辦,我們可以帶走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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