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聽見自己干的聲音響起，掩飾不住的失落。
商雪湄看著黯淡的神，緩緩垂下了眼簾。
長長的睫在臉上投下影，完地掩蓋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緒。
第58章
徹一行人離開京城時還是盛夏，歸來時，京城已披上了初冬的寒霜。
回城當日，萬人空巷，從巍峨的城門樓一路到森嚴的宮闕。
朱雀大街兩側人頭攢，百姓們爭相一睹這位立下不世之功的年輕首輔風采。
旌旗儀仗逶迤如龍，甲兵開道，簇擁著那輛象征著無上權柄的玄馬車，在震天的歡呼中緩緩前行。
鹽稅巨額虧空的罪魁禍首被揪出伏法，江南豪強勢力被鎮，瀕臨嘩變的軍隊被他以雷霆手腕安、分化、拉攏。
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是潑天大功。
太皇太后大悅，在宮中設下三日宮宴，款待首輔及麾下有功之臣。
金鑾殿，燈火輝煌，珍饈滿席。
太皇太后與皇帝端坐龍椅，舉杯，面朝坐在主賓席的徹。
“卿忠勤國，智勇無雙，實乃社稷肱骨”。
滿殿勛貴重臣無不隨聲附和，贊譽之詞如水般涌向那位青年首輔。
徹著賜的蟒袍玉帶，容俊，神沉靜。
舉杯、謝恩、應對，每一禮儀都周至妥帖，無可挑剔。
令頤作為徹的妹妹，亦在邀之列，席位鄰著長公主蕭明玥。
蕭明玥看著席間風儀萬千的徹，湊近令頤道：“大人好厲害，此番從江南回來，當真是風無限，無人能及！”
令頤自然也是驕傲的。
但是想起哥哥最近的惡劣行徑，小聲嘟囔道：“是啊，哪方面都很厲害……”
“姐姐說的是哪方面？”
令頤臉上一燙，趕道：“不不，我是說……哥哥確實很出眾！”
蕭明玥連連點頭。
又拉著的袖子問：“對了，聽說姐姐也跟著去了江南？快跟我講講，江南水鄉是何等景致？可有什麼新奇好玩的？”
兩人小姑娘嘰嘰喳喳分著別后見聞。
當蕭明玥聽到令頤在江南遭遇刺殺，驚得花容失：“天哪！姐姐你沒事吧？可有傷著哪里？嚇壞了吧？”
令頤連忙安：“殿下別擔心，我沒事，就是了點驚嚇。”
“倒是哥哥為了護我，肩頭中了一箭，傷得很重，養了好久呢。”
想起谷底那驚心魄的一幕和徹染的蒼白面容，的小臉也不由得白了白。
蕭明玥趕安了幾句，令頤搖頭說自己沒事，兩人又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
三日的宮宴終于散去。
回到闊別已久的府，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芳菲和晴雪早已在二門翹首以盼，一見令頤的影，立刻迎了上來。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
芳菲眼圈微紅，拉著令頤的手上下打量，里不停念叨著。
“姑娘瘦了，江南的日頭也太毒了些。”
“快讓奴婢看看，可有哪里不舒坦？”
晴雪也在一旁關切地問候著，隨即目落在令頤后跟著的兩個面生的俏麗丫鬟上。
故意酸溜溜地打趣道：“唉，怪不得姑娘去了江南這許久，也不甚想念我們這些舊人了，原來是又尋了兩個水靈的新妹妹伺候呢！奴婢們可要吃醋了！”
令頤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哪有的事！瓔珞、玉珠，快見過芳菲姐姐和晴雪姐姐。”
瓔珞和玉珠連忙上前，恭敬
地行禮問好。
“們倆是揚州知府衙門的侍，隨我回京的。芳菲，們就給你調教了，規矩要仔細教好。”
芳菲笑著應下：“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令頤又轉向晴雪，問道：“我離京這些日子，同文館那邊可還好？大家都怎麼樣了？”
晴雪回話：“館里一切都好，先生和姐妹們常念叨姑娘呢。”
“若姑娘想去，明日奴婢就陪您一同過去瞧瞧？正好也散散心。”
令頤點了點頭：“好，明日就去。”
另一邊，徹吩咐下人們將行李箱籠收拾妥當，各歸其位。
趙福忠上前請示：“大人，商姑娘該如何安置？是留在府中，還是……”
徹淡淡道：“安排到西郊別院，派兩個穩妥的人過去伺候。無事不必回府稟報，更不許過多接近令頤。”
“是，老奴明白。”
*
翌日，令頤帶著心準備的江南特產禮，來到了同文館。
一路走一路想，祝師姐見到定會歡喜，羨文師兄說不定又要打趣，李友仁那個饞貓肯定要搶點心。
祝師姐見到肯定會高興，說不定還要的臉。羨文師兄嘛，肯定又要搖著扇子，打趣“小師妹又去江南搜刮民脂民膏啦”？至于李友仁還有其他幾個饞貓同窗，說不定一下就把的點心搶了！
想著朋友們驚喜的表和熱鬧的場面，腳下的步子越來越輕快。
館依舊書聲瑯瑯，亭臺樓閣依舊。
令頤走著走著，忽然察覺到一異樣。
往日的面孔見到，笑容似乎有些勉強，眼神躲閃，匆匆一句“姜姑娘回來了”便算打過招呼，全然沒了往日的親熱。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抑，不復往日的輕松活潑。
令頤心里“咯噔”一下，抱著禮走進平日上課的學堂。
果然，里面的氣氛同樣沉悶。
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李友仁。
這個平日里科打諢一刻也閑不住的活寶，此刻竟然安靜如，這簡直比太打西邊出來還稀奇！
“李郎君？”
令頤走過去，把一份用油紙包得漂漂亮亮、散發著人甜香的點心放在他桌上，還故意晃了晃。
“喏，給你們帶的江南點心，嘗嘗看？”
李友仁抬起頭，趕忙扯出笑來：“喲，令頤回來啦？哈哈哈……多謝多謝！”
語氣干的，全無往日的跳。
令頤環顧四周，不見那兩個最親近的影，奇怪道：“羨文師兄和祝師姐呢？怎麼沒見著？我還特意給他們帶了禮呢。”
聽到這兩個名字，李友仁臉上的笑容徹底石化。
“他、他們啊……嗯，那個，他們有點事兒，沒來。”
眼神閃爍，支支吾吾起來，就差把“有大事發生”寫在腦門上了。
令頤見他這副模樣，心猛地一沉。
李友仁這反應太不對勁了，他絕不是這種吞吞吐吐的格。
盯著他：“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快說呀！”
李友仁眼神瞟，就是不敢看，里含糊著：“沒、沒什麼大事……就是……”
令頤見他還在，小脾氣也上來了，松開手，作勢就要往外沖。
“哼！你不說拉倒！我這就去隔壁學堂問問張郎君！他肯定知道！”
“哎！別別別！”
李友仁果然急了，一把拉住令頤的袖，“你去找他干什麼？我知道的不比他！”
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咬牙，低聲音快速道：“是宋師兄和祝師姐的事兒，他們倆的事兒被宋家知道了……”
令頤大驚：“這……宋家怎麼會知道？”
李友仁嘆了口氣：“聽說是宋師兄想向祝師姐提親，結果家里然大怒，直接把他關起來了，連學都不讓上了！”
想起那日的混，他臉上猶有余悸，聲音都帶著憤怒和后怕。
“宋家的人還氣勢洶洶地找到館里來，當著那麼多先生和同窗的面鬧了一場。”
“你是沒看見，那架勢，罵得可難聽了！什麼‘商門賤戶’、‘不知廉恥’、‘被人丟棄的貨’，連我這專門練皮子的在旁邊聽著都不上話，差點沒被他們那唾沫星子淹死！”
“最后還是祭酒侯大人親自出面，好說歹說才把那群兇神惡煞給勸回去。”
“唉，祝師姐當時……”
李友仁聲音哽住，沒再說下去。
但令頤已經能清晰地想象出那個畫面，像火一樣驕傲的祝師姐，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那些刻薄惡毒的話語肆意辱。
這已經是師姐第二次被人堵在門前這般辱罵了。
令頤手攥了拳頭，指尖都在發。
再也顧不上其他，猛地站起：“師姐現在在哪？”
李友仁道：“大概在府里吧。自從那天之后，就再也沒來同文館了，祭酒大人也準了在家休養。”
“我去找！”
令頤提著沖出了學堂，跳上同文館的馬車，催促車夫：“快，去祝府！”
到了祝府，門房和下人都認得這位姜姑娘，見匆匆趕來，不敢怠慢，連忙將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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