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頤一路小跑，邊跑邊急聲問引路的婆子：“祝師姐呢？怎麼樣了？”
婆子臉上出愁容：“哎呦姜姑娘您可算來了！我們家大小姐自打從館里回來，就把自個兒關在屋里，誰也不見！飯食送進去，不了幾口就又原樣端出來。”
“我們急得不行，可誰說也不開門，就那麼枯坐著。”
令頤的心揪得更，腳步更快。
婆子將引至祝頌然的閨房外，輕輕叩門：“大小姐，姜姑娘來看您了。”
里面死寂一片，沒有任何回應。
令頤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了，撲到門邊，可憐地呼喚：“師姐！師姐！我是令頤啊！你開開門，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師姐，你不想令頤嗎？令頤走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回來了，好想好想師姐啊……”
沒過一會，里面傳來低啞的聲音。
“進來吧，令頤。”
令頤立刻推門而。
房間里的線昏暗得讓人心頭發悶，窗戶閉著，一風也不進來。
急切的目掃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繡墩上的那個單薄影。
眼前的祝師姐，幾乎讓令頤不敢相認。
昔日的祝頌然，言辭鋒利，眉宇間自帶一殺伐果決的英氣。
而此刻，穿著一素凈的舊，發髻松松挽著，幾縷碎發散落頰邊，臉蒼白，眼下是濃重的青影。
整個人黯淡無，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第59章
“師姐……”
令頤鼻尖一酸，走到邊蹲下，握住冰涼的手。
“師姐你還好嗎？你不要嚇令頤啊……”
祝頌然緩緩抬起眼簾。
看著眼前這張眼淚汪汪的小臉，角向上牽了一下，試圖扯出一個安的笑容。
“令頤，你回來了。”
“沒事，我還好，別擔心我。”
這“還好”二字，說得輕飄飄，毫無分量。
令頤看著這副模樣，心疼得無以復加。
握祝頌然的手，急切地問：“師姐，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算了嗎？”
“不去……爭取了嗎？”
多麼多麼希，能在師姐的眼中重新看到那種永不服輸的神采。
祝頌然緩緩搖了搖頭。
反手輕輕拍了拍令頤的手背，眼神復雜地看著。
“令頤，其實關于我和你師兄的事，我一直想謝謝你。”
“當初你那樣不管不顧地鼓勵我，是推了我一把。若不是你那份傻乎乎的熱忱，我或許永遠不敢正視自己的心意。更不會知道，和他在一起的覺，原來那麼
好。”
的眼中閃過一極快的亮，隨即又被更深的灰暗淹沒。
“但是……”
祝頌然苦一笑。
“我和羨文在一起，是不會被人看好的。你想象不到，我們要承多大的力，多的非議，多的鄙夷和阻撓。”
“那不僅僅是來自宋家，而是來自整個世俗的眼和規則。”
令頤急了：“師姐，難道你就這樣放棄師兄了嗎？你們明明那麼喜歡對方啊！”
“令頤。”
祝頌然輕輕止住了的話頭。
“有很多事，真的不是靠喜歡就能決定的。”
垂下眼簾：“我畢竟……名聲有瑕，在世人眼里，我就是個麻煩，是個笑柄。”
“我可以不在乎唾沫星子淹死人，但他呢？”
的聲音滿是自嘲：“我只會是他的負累，是拖他后的泥沼。我們若強行在一起，要面對的艱難，足以將任何意碾碎。”
令頤聽著的話，只覺得一郁氣堵在口，悶得不過氣。
覺得這樣不對！非常不對！
為什麼真心喜歡的人，要被那些不相干的人的眼，還有那些老掉牙的規矩拆散？
一強烈的沖在小小的腔里翻涌。
“才不是這樣！”
眼里是執拗的芒：“師姐，這些規則，這些禮教，是可以被打破的！必須被打破！”
此話一出，不止祝頌然愕然抬眸，連令頤自己都被嚇到了。
這念頭如此清晰，甚至帶著一種自己都未察覺的的篤定。
不知道這沖從何而來，但就是無比強烈地希師兄和師姐能在一起。
仿佛他們的勝利，能為自己的絕境帶來一亮和勇氣。
“師姐，總之，那個……你別這樣想！”
令頤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用力握住祝頌然的手，試圖將自己的信念傳遞過去。
“名聲算什麼呀？世俗的眼又算什麼呀？它們憑什麼決定我們快不快樂？你和師兄，是天底下頂頂好的人！你們的心意，才是最最珍貴的寶貝！”
用力地點著小腦袋，像是在強調一個不容置疑的真理。
“那些閑言碎語，那些老古董的破規矩，都是紙老虎！只要我們……只要我們夠勇敢，夠堅定，手拉著手不松開，就一定能打破它們！一定能的！”
祝頌然怔怔看著，神有些驚訝。
“令頤，你……”
令頤見師姐眼神似乎松了一點點，立刻抓住機會開導。
“師姐，師姐你想想師兄啊！他現在還被家里關著呢，他肯定沒放棄！他肯定在想辦法，肯定特別特別想你！也特別特別擔心你把自己關起來！”
搖晃著祝頌然的手臂，語氣充滿了代，仿佛自己就是被關起來的師兄。
“你要是放棄了，把自己關起來不吃不喝，師兄知道了，心都要碎掉啦！他會難過死的，比被關起來還難過一萬倍！”
的話語帶有特有的真摯染力，如同投死水潭的石子，在祝頌然心里激起一圈漣漪。
但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嘆息。
“令頤，你還小，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令頤看到自己費盡口舌，師姐還是搖頭，小一癟，肩膀也微微耷拉下來。
嘟囔著，帶著點委屈和不服氣：“可能是我年紀小，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大道理吧。”
“但是……”
深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眼神明亮而執著。
“師姐，我親眼看見的，我看見師兄看你時，眼睛里有星星。我看見你看師兄時，角會翹起來。我知道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連空氣都是甜的。我知道你們能走到一起，有多麼多麼不容易！”
的聲音糯糯，卻帶著一種直擊人心的力量。
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懇求：“所以師姐，答應我，別放棄好不好？就算現在很難很難，也先別放棄！我們再想想辦法好不好？”
祝頌然看著眼中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期盼，冰封的心化開一道裂痕。
曾經的堅韌和不甘，似乎被這個小姑娘笨拙又赤誠的話語，悄悄喚醒了一。
沉默了。
時間仿佛凝固，久到令頤以為又要失敗了。
誰知，祝頌然朝點了一下頭。
“好……令頤，我相信你，我不放棄。”
“真的？！”
令頤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小臉上綻放出笑容。
“是真的。”
看著令頤那毫不掩飾的狂喜，祝頌然出一真實的笑容。
“你說的對，現在就放棄還言之過早。你師姐我，本也不是輕言放棄的子。”
“太好啦太好啦！”
令頤歡呼一聲，隨即小臉一垮，開始手忙腳地翻找自己帶來的大包裹。
“顧著說話了，我給你們帶了那麼多江南好吃的點心呢，桂花糕，蟹黃，云片糕……”
“結果倒好，去了同文館，一個捧場的都沒有。師兄被關著吃不到，師姐你又不肯吃，都要浪費啦！”
說得可憐兮兮，像了天大的委屈。
“噗嗤……”祝頌然破涕而笑。
這個笑帶著淚，是這些天來第一次真正覺到輕松。
出手指，輕輕點了點令頤的額頭：“你呀……好，師姐吃，這就嘗嘗我們小令頤千里迢迢帶回來的心意。”
“嗯嗯！”令頤乖巧點著腦袋。
……
當晚回到府中，令頤心里裝著祝師姐和宋師兄的事，連自己院子都沒顧上回，“噔噔噔”直奔徹的書房，找哥哥討個主意。
“哥哥！”
令頤氣吁吁地沖到他書案前：“哥哥，你快幫幫祝師姐和宋師兄吧！宋家太不講道理了，把師兄關起來，還去同文館那樣辱罵師姐！”
“我方才去看師姐，都憔悴得不樣子了。”
竹筒倒豆子般把今日所見所聞一腦說了出來。
徹擱下筆，抬眸看向：“哦？令頤想哥哥如何幫？”
“哥哥你那麼厲害，一定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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