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和尤莉婭的自導自演,嚴聿慶幸自己今天開的是那輛不常用的路虎,于是合上電腦,開車去看許知韻。
可是距離購中心還有一個轉角,他看見驚恐而慌的路人。
一種奇怪的心悸籠罩上來,混之中,他聽見有人說負一樓的餐飲區有人開槍。
負一樓。
餐飲區。
嚴聿耳朵里嗡嗡的。
翻出扶手箱里的手機,看見許知韻最后發給尤莉婭的定位,就是在負一樓的餐飲區。
這一刻,的反應快過意識。
路虎再次停下,已經是在購中心的外面。
嚴聿一路都不停地給許知韻打電話,一開始還有通話等待音,后面就再也打不通了。
他聽見有人在外面的廣場抖著聲音報警,說事發地人太多太,不確定開槍者有沒有逃跑,也不確定有沒有人員傷。
突然,櫥窗里的燈閃了閃,整個購中心瞬間被埋了黑暗。
封閉的負一樓,黑暗的地下室。
所有的顧慮和理智都在這一刻潰敗,嚴聿撥開面前的人群,逆著人流沖了進去。
第43章
意外發生得很突然。
起先是聽到人群里突然響起“砰”的一聲,像尋常的禮花炮。
許知韻循聲去,看見遠似乎起了一陣,周圍也有人放下手里的食,往遠張。
然后又是“砰”的一聲。
這一次,許知韻聽得很清楚,那不是禮花炮,也不是香檳。
一瞬間,本就閉而擁的人群像沸水一樣翻滾起來。人們驚慌失措,朝著樓上跑,然而晚餐時間食客眾多,大家跑不及就開始推。
有人不小心撲到桌上,食和飲料摔得到都是,有人踩到倒,又撞倒了后面的人。
許知韻起的時候,人已經將圍住,想去找尤莉婭,然而抓著提包沒走兩步,就被驚恐的人群得難以前進,提包也不知道丟在哪里。
所有人都在拼盡全力往一樓跑。
前面的還沒疏散,后面的又上來,許知韻夾在中間不上氣,只能暫時躲在了餐飲區外的承重柱后面。
混之中,聽到有人突然喊起來,“著火了!FoodCourt著火了!”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
這次距離更近,響更大。
有人慘著摔倒,火災的濃煙跟著就蔓延過來。
頭頂的燈忽然閃了閃,許知韻心跳一滯。
周圍黑了。
空氣里有刺鼻的焦灼,吵嚷、尖、咳嗽,所有的混都隨著黑暗牽扯神經。
許知韻到忽然的眩暈,心臟好像要跳出腔,砰訇地敲擊著耳,就連呼吸也像是拴了塊沉甸甸的巨石,拖著一點一點往下墜去。
很快,有麻木的覺從指尖爬上來,許知韻已經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意識飄離的瞬間,看見一個人影朝跑來……
“許知韻!!!”
記憶回到那個薄夏的午后。
塵埃夾雜著蟬鳴,太熱辣辣地落在臉上,把汗水經過的地方都曬得刺。
眼前畫面翻轉,許知韻整個人踉了一下,被人生生地掀開在地。
“誰你直接這麼跳下來的?!”
十七歲的嚴聿,彼時就已經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他冷著張臉從地上撐起來,白T的口,正印著某人一只明晃晃的腳印。
那一年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學校里突然開始流行白人節。
很多人會準備好糖果和巧克力,放在自己喜歡的人屜里,膽子大些的,就會捧著一盒巧克力,跑到對方面前直接表白。
作為異緣一直好得莫名的許知韻,更是一大早就在自己的屜里翻出了無數的糖果和巧克力。
說來也奇怪,都是十幾歲竇初開的年紀,許知韻對于這些風花雪月的事,就像是斷絕。
除了害怕這些事傳到父母耳中,自己會到責罵以外,許知韻更討厭的是那種眾目睽睽之下的尷尬。
因為總是會有那種所謂“勇敢”的顯眼包,專挑在育課、課間這些人最多的時候,當著大家的面,很大聲地喊出“某某我你”……
然后圍觀的眾人就會拍手起哄,更可怕的是,很多男生還會不嫌事大地高呼“答應他!答應他!在一起!在一起!”
許知韻被一群人圍著看熱鬧,簡直頭皮發麻。
短短一個上午,就被堵著表白了三次,以至于午休時間一到,幾乎是踩著下課鈴逃出的教室。
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更不敢去食堂吃飯,許知韻只好去小賣部買了面包和牛,找到圖書館后面,那個老舊的籃球場躲清凈。
學校有打算重新整修這一片,就用圍網給暫時攔了起來,平時除了著談的小,幾乎沒有人會來。
許知韻找了個最角落籃球架,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
初夏的晚櫻開得正好,疏疏地落在的肩頭,許知韻坐在籃球架上俯看周圍,才覺得心慢慢松快了起來。
要是……沒有遇見嚴聿就好了。
他那天穿了件白的T恤,下面是深藍的運款校,眷地灑在他上,給年披上一獨特的爽朗。
不得不承認,彼時的許知韻,也短暫地有過被嚴聿的皮囊鬼迷了心竅的時候。
許知韻有些同地問他,“跟你表白的人也很多嗎?”
所以他才會躲到這里來?
嚴聿卻滿臉不屑地睨,打趣,“如果是多到需要不吃午飯到躲的程度,那還是沒你多。”
“……”許知韻無語,心道自己就是吃飽了才多問這一句。
兩人你來我往地拌起來,許知韻一個激沒坐穩,從籃球架上直接摔了下去。
也不算摔。
因為落下去的瞬間,先是一腳踹倒嚴聿,然后就用他當了自己的墊。
有什麼東西嘩啦啦地飛了一地。
許知韻隨手拾起一份,下一秒卻傻了眼——
穿著T恤和校服的孩子,坐在看臺上無所事事地發著呆,手里一本詩集,頭上的馬尾高高翹著,后是一片絢爛的晚櫻花海。
“這上面畫的人……是我嗎?”
問嚴聿,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嚴聿慢條斯理拍著口的腳印,有點嫌棄地反問:“你眼睛瞎了?”
“啊?”許知韻不服氣,指著畫上的生,“這發型、這位置、還有這上的服,跟我一模一樣,不是我還能是誰?”
“我有說過這人不是你?”
許知韻怔怔地看他,這下倒搞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說,連自己都認不出來,可不是瞎了麼?”
“……你才瞎了!”許知韻生氣地踹他一腳,而后反應過來,一臉戒備地盯著他,問:“那你畫我做什麼?”
嚴聿哂了一聲,“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畫你?”
“那這是……”
“我們班那個李煊畫的,他夾在借我的書里忘了拿出來,我特地還給他。”
“哦……”許知韻悻悻地應一聲,為自己剛才的自作多覺得赧。
嚴聿說的這個人是他的同學,跟嚴聿一樣比許知韻大三歲,兩人經常一起回家,許知韻在路上遇見過幾次,連悉都算不上。
“可是……”直覺不對,扯著嚴聿問:“你那朋友沒事畫我做什麼?”
嚴聿仿佛聽了個明知故問的笑話,表揶揄地反問:“你自己猜?”
自己猜?
那一個男生地畫一個生還能是因為什麼?
總不能是要記住的樣子,日后好報殺父之仇。
許知韻心頭咯噔一下,一邊覺得詭異,一邊也覺得頭大。
趕拽住嚴聿,“你可不能因為跟他關系好就出賣我的行蹤!而且……這件事千萬別讓我爸媽知道。”
嚴聿聽了只是笑,道:“放心吧,我也不想我最好的朋友跟你在一起。”
說完甩甩手里的畫,走了。
沒過多久,期中考試的排名放榜了。
那一次考試,數學特別的難,許知韻強項不在數學,只考了年級第三。
看著學校榮榜,高三年級第一名的位置上那個悉的名字,許知韻莫名就到一陣說不出的失落。
因為知道今晚回家,鐵定又躲不掉父母的一頓數落。
心實在是好不起來,下午的時候,許知韻痛經犯了,猛烈的程度一度讓懷疑人生。
跟班主任請了兩節課的假,回家吃了藥,倒頭就睡了過去。
睡到晚飯的時候,許知韻被一陣麻將洗牌的聲音吵醒了。
嘩啦啦的撞擊聲里,約聽見有人說話,說嚴聿攤上個崇洋外的媽、和自暴自棄的爸,真是可憐。
許知韻聽見媽媽嘆息著附和,“也不知道趙娜到底怎麼想的,有個這麼優秀的兒子還不滿足,國外有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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