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聿目很深地看，無聲地走到床邊坐下。
的那句“前男友”像帶著倒刺的堅刃，深深地刺傷了他，也提醒他，他是個沒有立場的外人。
沈謙禮是的前男友，可他又是什麼呢？
無理取鬧的上司，九年未見的玩伴，還是一時興起的一夜對象？
無論是哪一種，許知韻都可以告訴他，這是的私事。
不知道為什麼，認識許知韻這麼久，嚴聿總是覺得陌生。
就像是一個把自己封閉起來蚌殼，看似隨和，但渾裹滿殼。習慣自己消化、自己解決，不打擾任何人，也不信任任何人，好像這樣就能避免到傷害。
而最讓他傷的，還是許知韻對他的回避——從十七歲的畫稿，到前不久的Dylan，再到現在的沈謙禮……
許知韻對他，從未有過一一毫的信任。
心里燒著了一把火，往嗓子眼呲呲地冒著熱氣。
嚴聿看著許知韻，“你以為自己瞞著我，就是在保護項目是嗎？”
“許知韻，”他聲音很沉地，“你還是不肯相信我是嗎？你不相信我會站在你這邊，不相信哪怕我只是你的上司，也會盡到該有的責任去保護你，是嗎？”
的心思被點破，許知韻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小到大，經歷過太多次這種“自證陷阱”和“完害人”的圍剿，早已不相信世界上會存在不用辯解的信任，和無需討好的接納。
從沒有人幫過，包括的父母，所以偶爾的逃避，大概也是一種習得的無助。
可于向嚴聿解釋。
“我從來都不需要下屬為了項目出賣自己。”
嚴聿看著，語氣非常冷，“你這麼做是在辱我，也是在干擾我的工作。如果你做不到尊重我的知權，那就請你離開我的團隊。”
許知韻愣住了。
“出賣自己”這麼嚴重的指控，還是第一次從嚴聿口中聽到。
剛才的恐懼反噬回來，忽然就覺得委屈，“告訴你能怎樣呢？終止合作？還是把我調走？可是這個項目從最開始的通到如今，付出的心只有我知道。我需要這個項目，只有項目做好了，才能證明……”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
嚴聿打斷，語氣很決絕，“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心口被什麼扎了一下，許知韻喃喃，“可是只有你信，有什麼用呢……”
“許知韻，我希你搞清楚問題的關鍵。”
嚴聿，鄭重其事地重申，“這只是一個項目、一份工作，沒有它還可以有下一個。沒有什麼東西比得上你的人生，也沒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你犧牲掉自己的人生去爭取的。”
“可是你從一開始就不支持我接下這個項目不是嗎？”
“是，”嚴聿語氣很決絕，“你要是連保護自己都學不會，留在這里也只會拖累所有人。從明天起，這個項目你就不用再跟了。”
“好，”眼淚在眼眶打轉，抹一把下上的熱，“不用你趕，辭呈我今晚會發到你郵箱。”
嚴聿臉沉，片刻后回了句“行”，起摔上了房門。
突然的安靜，讓剛才那些激烈的爭吵變回音，盤桓在耳邊。
很奇怪，跟沈謙禮的事比起來，如今更讓難過的竟然是嚴聿。
他說為了工作出賣自己，他說干擾他的工作，說拖累所有人。
在許知韻看來，這是很嚴重很嚴重的指控，比他們說是靠著和Dylan的私人關系上位還讓傷心。
可是寫辭呈的時候，許知韻又后悔了。
明明才是害者，憑什麼要辭職？
這麼做除了讓親者痛仇者快，沒有任何意義。
于是筆鋒一轉，辭呈不寫了，許知韻決定向人資部投訴嚴聿。
專斷獨行、難以通、作威作福……
這些問題隨便一說，都能在公司里找到一堆人附和，本不算污蔑。
許知韻憋著一口氣，很快就寫好了投訴信。
定好了時間，郵件會在第二天九點發出去，這樣人資部的同事一上班就能看到。
借著這次機會，許知韻也申請了調去TROSOL在丁堡的分部。
反正再也不想看到嚴聿，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許知韻都不要再見到他。
*
次日，許知韻是被震天的敲門聲吵醒的。
這幾天加班加點，確實也是熬壞了，想著反正發了投訴信和調崗申請，干脆睡個自然醒。
沒想到尤莉婭火燒火燎地跑進來，跟八卦說，今天的通會取消了。
“取消了？”
許知韻含著牙膏泡沫，有點口齒不清。
“嗯嗯，”尤莉婭點頭，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不知道，昨天晚上，閻王爺把甲方的那個沈總揍了。”
“啊？”許知韻怔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啊，”尤莉婭一臉興，“聽說是直接去了沈謙禮的房間，當時甲方的人還都在里面開會呢。Leo二話不說，拎起那人就是一頓海揍，兩三個人都拉不住，后來還差點驚警方。但不知道為什麼，沈謙禮攔著不讓報警，只說是有什麼誤會。”
許知韻眨眨眼，只覺得這事聽起來都荒誕。
“那結果呢？”
“結果？”尤莉婭笑嘻嘻，“聽說是甲方公司的董事長親自下令，讓沈謙禮今天就回，后面的事據說是給總公司的V.P.來接手。”
許知韻有點心虛，“沒說是什麼事嗎？”
“沒說。”頓了頓，低聲音道：“肯定是沈謙禮不知死活把閻王爺給得罪了。”
尤莉婭幸災樂禍，“因為我昨晚睡到半夜醒了，就在臺吹風。聽見Leo在隔壁打電話，說什麼稅務總署要查什麼私人產業的稅務問題，說沈謙禮什麼飯吃，得勢欺主。”
嘖嘖兩聲，往許知韻床上一躺，撐臂問到，“你說那沈謙禮到底是怎麼把閻王爺給得罪了啊？昨天晚餐的時候，他兩就有火藥味兒，不會是因為你吧？”
“瞎說什麼呢！”許知韻兇，心跳卻因為尤莉婭的猜測了一拍。
嚴聿弄走了沈謙禮，是不是就意味著，西薩克斯的這個項目可以繼續了？
許知韻心頭一
喜，但很快又想起自己昨晚給人資部發了調崗申請的事。
果然，人在緒上頭的時候，就是不能做決定。
許知韻從床上跳起來，趕打開電腦，想撤回郵箱的那份申請。
可是很不幸，現在時間是倫敦時間早上九點零三分，許知韻看著郵箱里彈出的那份“郵件已發送”的通知，簡直悔不當初。
可以打電話跟Fiona和琳達說自己昨晚喝醉所以發錯了嗎？
可是嚴聿那兒又要怎麼辦？
昨天可是斬釘截鐵地跟嚴聿杠的，這才睡了一覺就反悔，會不會太沒有面子了？
算了！和的事業比起來，面子又算什麼東西？
一向能屈能，不就是被嚴聿奚落兩句，忍忍也就過去了。
許知韻如是想著，點開公司郵箱，準備再寫一份況說明書。
屏幕上，一封新到郵件的提示在這時彈了出來——
【不批——LeoDarcy】
“……”怎麼調崗申請也要嚴聿親自批啊？
不過這個答復言簡意賅，一句多余的解釋都沒有，還有嚴聿的個人風格。
再往下，許知韻看見跟著的幾個大字——
【想繼續留在項目組的話，自己去人資部把投訴信給我撤回來。】
“……”
第51章
八月的最后一周，許知韻收到了公司人資部發來的調查結果——確定和Dylan之間并不存在舉報中所說的“易關系”。
這份報告由人資部發到公司每一個員工的郵箱，要求大家停止私下討論，一經發現，公司將在爭得當事人同意的況下，代當事人就名譽權糾結發起民事訴訟。
煩心的事了結一樁，九月，在結束掉西薩克斯的項目后，期待已久的部門團建終于到來。
許知韻從嚴聿的公寓搬出去，和尤莉婭合租了一個小兩居。
出發的前一天，兩人湊在一起研究了一整晚的南意旅行穿搭，最后，一人拖了個巨大的行李箱去了機場。
昨晚興得一夜沒睡，到了早上就有點蔫兒，尤莉婭去排隊買咖啡，許知韻無聊坐在登機口打哈欠。
正說打開手機看看陶爾米納的旅游攻略，余瞥見兩個瘦高的人影遠遠地走來。
男人穿著海軍藍細條紋襯衫，搭配白休閑長，人穿著希臘式白深V長，大墨鏡遮去半張臉。
俊男靚，實在是養眼，兩人一路走來，引得路人駐足無數，乍一看簡直像明星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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