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是個同往常一樣的傍晚。
爸爸拎著瓶酒醉熏熏地回來,嘗了口黃瓜,忽然停了筷子問他:“里面放了什麼?”
嚴聿愣了愣,那句“檸檬”還沒出口,爸爸手里的筷子已經“啪”地拍在了桌上。
酒燒得他眼球渾濁,下一秒,爸爸揮手掀翻了桌子。
碗碟碎在腳邊,他帶著哭腔咆哮,“的法子!又是的法子!我說過多次了!家里不許出現和有關的所有東西!人都走了還留著這些破講究給誰看?”
怔忡的瞬間,一個火辣辣的掌已經落了下來。
爸爸揪著領子把他提起來,滿口酒氣地問他,“你也想學是不是?學嫌這個家糙,學嫌我沒本事?!”
大手掐住他的脖子,面前的人猩紅著眼,像一頭理智盡失的。
關鍵時候,是阿黃跳上來救了嚴聿。
平時安靜又膽小的一只狗,竟然咬住爸爸的小,嚇了狠口,淋淋的一片。
嚴聿聽見一聲呼痛,脖子上的手松了,他渾一,趴在地上大口氣。模糊的視線里,他看見爸爸舉起阿黃走向臺。
關于那一天的很多記憶都很混。
直到現在,嚴聿也想不起很多細節,可他記得自己沖到樓下抱起尚還溫熱的阿黃。
小狗的里、鼻子里都是,它不能了,眼睛卻還滴溜溜地轉過來,盯著他。
那時候的三線小城,幾乎沒有醫院。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抱著阿黃去了小區的門衛室。保安大叔也養狗,嚴聿
跟著他去了一間私人的小醫院。
可是醫生卻告訴他阿黃早走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連瞳孔都擴散了。
每個字都清晰地砸進耳朵,可嚴聿總覺得自己沒有聽懂。
他指著阿黃微微的胡須,對醫生說:“它還著呢。”
說完從包里掏出所有的錢塞給醫生,“你給他打針吧,或者搶救?一定會好的,能救好的。”
醫生嘆口氣,把錢還給了嚴聿。
抱著阿黃往回走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他訥訥地跟在后面,忽然手扯住了大叔的袖子,“我想找個地方把它埋了,張叔你先回去吧。”
說完在草堆里放下阿黃,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家。
房間里開著燈,還是一片狼藉的樣子,醉酒的爸爸不知去向,嚴聿從床底拖出個小筐,里面是阿黃喜歡的小球和粒。
夏夜冷白的月亮,照著河邊上孤零零的人影。阿黃的爪子耷拉著,從一堆草里出來,已經開始僵。
河水在腳邊嘩嘩地流,嚴聿莫名就停下了腳步。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阿黃的那天,是媽媽用漂亮的緞帶包扎了盒子,說是答應要獎勵他的第一名禮。
可是現在媽媽走了。
阿黃也不能陪他了。
想得出神,手里的小球落下來,骨碌碌地滾到河里。
嚴聿怔怔地跟著,河水沒過了口都一無所覺。
然而某個瞬間,地面深陷,像踩落了樓梯,河水猛然就漫過了頭頂。
冷白的月在水面搖曳,嚴聿卻像是被封印了四肢,任由自己在河心浮起又沉落,直到……
一只不知從哪里過來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
后來嚴聿也時常想起那個頭腦混沌又糟的夏天。
想起孩晶亮亮的大眼睛,和鼓起腮幫子教訓他的模樣。
說:“看見你現在的樣子,阿黃肯定又生氣又傷心!”
說:“遇到事就采取這種解決的方式,簡直是膽小鬼!”
說:“我教你一句可解氣的罵人話,Fuckoff!誰讓你生氣,你就讓他們Fuckoff!”
孩子絮絮叨叨的聲音,比夏夜里的蚊蟲還讓人心煩。
嚴聿不記得那天是怎麼跟埋掉的阿黃,也不記得最后是怎麼回的家。
但他一直記得那只在冰冷河水中抓住他的手,和孩聒噪卻又堅定的聲音。
說:“他們越是打你、無視你,你越要強大、要優秀。你要好好吃飯、好好學習,因為有一天你會長大,你會離開這里,把他們都甩得遠遠的。”
“然后你再也不會回來。”
手臂收,嚴聿抓住那個還兀自怔愣的人。
不是在十五歲的夏天,是在此刻的和風里。
*
“把這個披上,等下太下山了會涼。”
肩上披下件薄衫,尤莉婭走到許知韻邊坐下了。
晃了晃手中一罐啤酒,拉開遞給許知韻問:“喝點?”
許知韻“嗯”一聲,悶頭灌了一口。
啤酒是冰的,細小的氣泡在口中跳躍,呲啦啦地沖擊著鼻腔,許知韻被這激冷的覺沖了一下,過癮地晃晃腦袋。
胳膊忽然被尤莉婭推了下,許知韻抬頭,看見出副為難的表,言又止地問,“你……確定Leo不喜歡你?”
許知韻下意識皺眉,點頭道:“對啊,昨晚不是都跟你說了嘛?”
“可是我怎麼覺著……”尤莉婭吧唧著,出一臉便的表,“剛才要不是Remo跟著一起掉下泳池,看起來還真像是Leo為了護你,連裝都不想裝了。”
“啊?”許知韻一臉的錯愕。
“對啊。”尤莉婭忍不住抱怨,“不是我好吧?所有人都看到Leo是跟著你跳下去的。還有喬安娜這個八卦,生怕別人沒看到似的,到問,被我狐假虎威,威脅了一頓才老實。”
許知韻咽了咽唾沫,“那……他們萬一……Leo……”
“誰知道呢?”尤莉婭聳聳肩,換回那種吊兒郎當的表,“其實呢,一件事重要的,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在周圍所有人怎麼看,對吧?”
說著拍拍許知韻,一臉無所謂地道:“放心吧,就你家閻王爺那副鬼樣子,公司里誰敢傳他的緋聞?除非是真的不想在TROSOL呆了。他們也是湊熱鬧瞎吼吼,過了也就忘了。”
“哦……”許知韻點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被寬到一點。
Remo在這時走了過來,笑著跟兩人說燒烤已經搭好,兩人趕過去和大家一起熱鬧。
許知韻被尤莉婭摟著,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了。
下午的比賽三個隊伍都落了水,最后大家商議就讓三個男士發揮“紳士風度”,接懲罰,為大家烤打掃。
三個人都沒有異議。
焦香味的串滋滋地往外冒著油,加上味道絕的香料,大家喝酒聊天,氣氛很快就熱了起來。
秋夜的海風微涼,帶著海浪和檸檬的味道,被手里的酒催化,往日里有些拘謹的氛圍一活絡,有些小心思就開始蠢蠢。
“這麼喝酒多沒意思。”
喬安娜借著酒勁兒開了口,很快就有人跟著附和。
佐伊醉眼迷離地躍躍試,晃著手里的半罐啤酒提議,“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好呀好呀!”喬安娜立即響應,“玩點刺激的!”
“可是大冒險的話……”Dylan看了眼旁邊沉默的嚴聿,“不好玩得太過火吧?畢竟團建結束,大家還要當同事的。”
“那就只玩真心話好了。”Fiona提議。
組長都發話了,大家紛紛響應,Remo從前臺借來一副紙牌,按照人數備好。
“我們就采取牌的形式,”他把牌面攤開,“這里有兩張鬼牌,到大鬼的人向到小鬼的人提問。可以選擇不回答,但是需要喝酒,大鬼可以再換一個問題問。”
“這樣的規則,大家OK嗎?”
眾人點頭,表示可以接。
游戲開始,第一,到大小鬼的人是佐伊和查理。
佐伊已經喝得高了,大著舌頭口齒不清地問他,“你喜不喜歡喬安娜?”
“啊……這麼寶貴的機會,怎麼問這麼個沒營養的問題?”
尤莉婭先不干了。
查理和喬安娜,明顯就是兩個沆瀣一氣的綠茶,誰要關心他倆真心還是假意。
“那你幫我問一個。”佐伊指指尤莉婭。
尤莉婭清清嗓,問出了那個大家都很好奇的問題,“請你著自己的良心告訴大家,你是不是Gay。”
“哦哦哦!這個問題好!快回答!要說真話!”大家開始起哄。
“當然……不是。”查理笑笑,撇繼續,“但大學時候嘗試過跟男生往,后來發現自己確實是直的。”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查理云淡風輕,“這在英國很常見,大家確定取向之前,都會各種嘗試,不然你怎麼知道自己到底喜歡哪種別多一點?是吧?”
被查理眼神帶到的Remo立馬
澄清,“意大利不是的,我們意大利男人只。”
說完,眼神直直地落到了對面許知韻的上。
第56章
氣氛突然就變得曖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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