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公寓是傅誠深專門撥出來讓陳蕓住的。除了白天來打掃衛生的鐘點工以外，不會有第二個人住在這里。
尤其，是深夜這個時候。
不等傅誠深出聲詢問，屋里，又傳出來男人渾厚的聲音，道：“寶貝兒，過了今晚，你就是傅太太了，以后可別忘了我這個老相好呀。”
跟著，陳蕓低低笑了兩聲，道：“那是當然，以后，自然不了你的好。”
男人輕佻笑起來，聲音顯得有幾分油膩：“我還真有點舍不得寶貝兒你。以后，再想讓你來我床上，怕是難嘍。”
陳蕓……出軌了麼？
傅誠深以為他這時候應該會很生氣。
明天就要嫁給自己的人，竟然在結婚前一晚，背著他，和另一個男人在約會，說著不堪耳的話在調。
甚至于，陳蕓還跟那個男人……上過床。
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忍不了的。
可他卻出奇地平靜，平靜到關門的作都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沒有驚擾到屋子里面的人。
他還站在玄關發了一會兒呆，然后下鞋子，換上底鞋，悄無聲息地走到臥房門口。
手，推開了虛掩著的門。
里面只亮著一盞夜燈，線昏暗，氛圍拿得很好。陳蕓穿著真吊帶睡，一邊的肩帶落到肩膀，出大片的。
趴在床上，背對著門口，正全神貫注地在和手機里的男人視頻。從視頻畫面上看，男人什麼也沒穿，至，上半是的，長相一般，面容發福，頭發呈現謝頂的趨勢，上的更是因為長期不鍛煉的緣故，搖搖墜。
傅誠深偏著頭，看了一會兒視頻里的男人，約記得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時卻想不起來了。
捉賊拿贓，捉拿雙。
至此，他可以確定，陳蕓的確出軌了。
心里竟然沒來由地松了口氣，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抬手，手指關節有節奏地在門板上敲了三下，“咚咚咚”。
不同于陳蕓的慌，他在和四目相對的時候，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地開口：“視頻結束以后，我們談談。”
說完，便轉退到了外面，還心地把房門關上了。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陳蕓。因為不知道要等多久，干脆從煙盒里拿了煙來。整個人安靜得異常，漆黑一片的客廳里，只有他手指間的火一明一暗，閃爍著一點微。
一煙剛點上沒多久，陳蕓便出來了。
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黑暗中，巍巍地喊了他一聲：“誠深……”
他沒什麼緒地糾正：“我傅總。”
陳蕓囁喏著，小聲喊了一聲：“傅總。”
他“嗯”了一聲，吩咐：“把燈打開。”
陳蕓不敢不從，挲著按下了吊頂燈的開關。
客廳一下子亮如白晝，他才看清楚，陳蕓上穿著的，是老頭子專門派人送來的大紅睡——原本讓在新婚之夜穿的。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往靠背上后傾，調整一個極其放松舒適的姿勢，這才淡淡開口，問陳蕓：“他是誰？”
“他，他是……”陳蕓腦筋轉得飛快。
傅誠深一眼悉了的意圖，笑著提醒：“陳蕓，別騙我。我想查的話，什麼都可以查到。”
他的確有這個能力。
陳蕓使勁咽了咽口水。最近有意收集關于他的消息，也知道了他斯文有禮的外表背后，是怎樣的心狠手辣。再加上剛才那一幕被他親眼看見……
不確定自己能依然哄得住他。
“他是……”陳蕓垂下頭，面凄然道，“是我的……前男友。原本已經分手了，可是自從他知道我要嫁給你以后，就開始糾纏我。我，我被他握住了把柄，不得已，才……”
在這時候緩緩抬頭，眼睛里有水閃爍，恰到好地展現了一個人的無力和可憐：“我是被迫的呀，我如果不說那些話哄住他，會被他搞得敗名裂的。可是，也只有那種程度而已，更過分的事，我都沒有答應，我心里只有你……”
傅誠深明顯不悅地皺了皺眉頭，目陡然冰冷起來。他說：“陳蕓，別把我當傻子。”
陳蕓面慌，忙解釋道：“不是的，傅總，你聽我說，我是有苦衷的……”
傅誠深抬起手，掃了眼腕表，淡淡道：“你已經浪費了我五分鐘。”
陳蕓慌得不行，也怕得不行。怕傅誠深生氣，會變著法地報復，那的下場只會比生不如死還要慘。
傅誠深耐心不多，見一直不肯說話，便掐滅了煙，站起來要走。
陳蕓哪里肯放他就這樣離開？
幾乎是整個人都撲了過去，“撲通”一聲，雙跪在他面前，口在他手背上，一抬頭，滿臉都寫著可憐：“只有一次，我跟他，只有一次。我欠了錢，很多很多錢，債主說如果我還不上錢，就要剁掉我的手，挖掉我的眼。我實在走投無路了，他說他可以借錢給我，不要利息的那種，只要我愿意跟他見面。我實在想不到，他會在飲料里加料，還，還拍照……”
說話的時候，在輕微發抖。這樣一來，他就很容易到口綿綿的。
從上往下看的話，也會很容易看到，真睡下面，是一片真空。
是個發育良好的人，材有料，刻意撥人的時候，還是很容易讓男人把持不住的。
正常男人面對這樣的，很難沒有反應吧。
陳蕓一邊可憐兮兮地抹眼淚，一邊紅著眼圈去看傅誠深的反應。
他臉上沒有任何緒，甚至比平時還要讓人難以捉。
陳蕓心里沒底，蹭他手背的作越發大了點。
傅誠深終于覺到了手背上的異常。
他擰著眉，低頭看了一眼，然后，面無表地把手從口前出來，彎腰，從茶幾上了張紙巾，一邊手，一邊平靜開口：“你這樣，不能再和我結婚了。”
陳蕓最怕的就是這個。心積慮頂著希的份，眼看著過了今晚，就是人人艷羨的傅太太了，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呢？
“傅總，我真的是被迫的呀！我心里只有你，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人！你就當可憐我，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保證，從今以后，再不會和他聯系了。”
這一次，是真哭，哭得毫無形象，眼淚直流。
傅誠深轉過，看也不看一眼，將手里臟了的紙巾隨手扔進垃圾桶里，淡淡道：“我這里，不是收容站。”
“可是……可是……”
陳蕓一邊哭，一邊眼珠轉。雙手忙不迭地捂上小腹，抱著最后一希，急切又小心地提醒道，“可我們的孩子怎麼辦？誠深，我肚子里，還懷著我們的孩子呢！”
傅誠深在這個時候終于肯轉過頭和對視了。
他視線從肚子上輕描淡寫地掠過，眉頭微擰，問：“這孩子，確定，是我的？”
“是你的，傅總，我用命擔保，這個孩子，是你的！”
他緩緩坐回到沙發上，雙疊，修長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膝蓋，似乎是在思考如何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陳蕓大氣也不敢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暗暗祈禱他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對網開一面。
好半晌，他長長出了一口氣，沉聲道：“李顯明天會帶你去醫院，做親子鑒定。如果孩子是我的，我認。”
“那要是……”
陳蕓臉慘白地出聲。張得心臟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不得不雙手死死按住口，盡量讓聲音平靜些。
“如果孩子不是我的，李顯會理。”
“好，我同意去做親子鑒定，我會證明我的清白。”
陳蕓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已經恢復了。咬了咬，做出為難擔憂的模樣，道：”可是，傅總，孩子畢竟還沒生出來，做親子鑒定有風險，別的醫院我不放心，為了孩子的健康著想，能不能，就去我常去做檢的那家醫院？”
傅誠深沒有答應，但，也沒有立刻否定。
陳蕓試探著朝他走了兩步，期期艾艾地喊他：“誠深……我真的，好怕……”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間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車里，他覆上的時候，瑟地躺在他下，兩只手無助地抵在他口，抖著聲音，小小聲抗拒他。
“不要……我怕……”
他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好。”
說完這些話以后，他片刻在這里逗留的心思也沒有，站起，腳步不停地走出公寓大門，離開。
陳蕓站在臺上，面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樓下。
直到確認傅誠深已經離開，并沒有折返回來的可能之后，才拿出手機，撥捅了一個最近常用的號碼。
“羅醫生，明天親子鑒定的事又要麻煩你了。價錢好說，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做好了這件事，你要再多的錢，我也給得起。”
“那就，一切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