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棠到了姜府就賴著不走,說是累了,得緩兩天。
沈染五天后出發回京,他剛好提前一點。
蕭尚書的府邸紫檀為梁,墻鑲玉,雅致華貴,對比起來姜府是真簡陋。
院子只有素雅青竹,擺設極簡。
蕭棠忍不住給姜府買了些名貴的花瓶,又去找姜墨談天,問他怎麼回事。
姜佐低調,會把月俸補軍營,姜家一路下來也沒什麼錢。
就是這樣,姜家軍才會那麼忠心,十萬姜家軍拆三萬,這三萬都只聽姜家言。
西蠻想盡辦法混進鬼,皇帝也想拆散,但都沒瓦解。
太過忠心,就是皇帝擔心的源。
沈染這幾天一直畫小本本,謝厭離放下那些話后再沒靜,總讓有種暴風雨前夕的不安。
“小染,你看看這件外袍合不合。”
姜老夫人進門,沈染看到手上拿了一件水青的外袍,瞧著就很暖和,但繡工遠比不上宮的華服。
手了,料子很。
姜老夫人語氣緩緩,“你又又怕冷,服還是穿厚點好。以前讓你鍛煉,想你底子好點,你娘親老慣著。”
“現在這弱弱的,風吹就倒。”
才說著,就披到沈染上,瞧了瞧,似乎很滿意。
姜老夫人的丫鬟說:“殿下,這服老夫人繡了三天,大晚上的奴婢讓睡覺,還瞇著眼對著燭火穿針,說您過幾天就走了。”
“不勤快點,來不及送。”
姜老夫人看了丫鬟一眼,示意閉。
丫鬟低頭不說話了。
沈染覺得披上就很暖,宮什麼東西都很珍貴,得寵時,最貴的雪蠶父皇也是揮手就給。
但著袍子,卻覺得那些東西都不如這外袍珍貴。
它很普通,但就是喜歡。
除了娘親,從沒人給親手繡過外袍。
忽然鼻子發酸,許是快離別,忍不住手抱住了姜老夫人,把腦袋都埋懷里。
姜老夫人嘆了口氣,了的腦袋。
“都及笄那麼久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
沈染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等我回京,把那些壞蛋都拉下來,就把你接回去,過很好很好的日子。”
“小魚塘都說了,我們姜家過得太節儉了,還不如京城的大戶人家。”
“外祖父是開國功臣,姜家人就該過最好的生活。”
姜老夫人耐心聽說完,嗓音依然那麼緩,“傻孩子,在哪不是一樣?”
沈染抬頭,眼看著。
笑道:“外祖母就吃那麼點東西,用的住的也都習慣了,只要比世好就夠了。”
“那時候啊,窮的時候吃過草,那草樹皮都有人搶著啃,你外祖父說,要給我一個天下太平。”
眼里有了淚,“當時我還覺得他在吹牛,世道那麼,就他帶著那麼些人,怎麼行啊?”
“但他真打下來了。”
長長地嘆息,著沈染的腦袋,說:“小染要是能放下,以后來晏城住也一樣。”
“外祖母不走了,你的舅舅還有老頭子,都在這呢。”
沈染鼻尖紅紅,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姜老夫人一輩子都在等,以前等姜佐勝仗,后面等孩子歸來。
只是等啊等,明明在原地,親人卻一個個了。
現在滿頭白發,膝下只剩下和小表妹。
沈染不知道多強大才能這樣熬過來,但還是記得,外祖母不但是姜老夫人,還是自己。
戚珍,名字很普通,但很厲害。
沈染抹了把眼淚,道:“我會保護好姜家的。”
會讓十萬姜家軍都回來。
"你啊,不哭鼻子就很好了。"姜老夫人幫整理好了外袍,依然那麼慈祥,“來給外祖母看看,這件服合不合。”
……
只是,好日子總不長。
之前的平靜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第二天,姜家軍兵庫出了問題,之前玄戈幫忙設計好的新兵圖紙不翼而飛。
有問題的將士名單也被盜了。
謝厭離曾經幫過他們的好,一夜之間收了回來。
那意思擺明就是要沈染。
姜墨焦頭爛額。
沈染約聽到,但去問姜墨都吃了閉門羹。
晚膳。
沈染有點兒坐不住,瞧姜墨臉憔悴,低聲道:“其實我可以去找謝……”
“我們姜府不至于護不住一個小姑娘。”
姜墨一向寬厚脾氣好,這會兒嗓音都嚴厲了,“你就在府上,其他事兒不需要多想。”
“三天后,我們按計劃啟程回京。”
沈染的鹿眸有擔憂的神,二舅母也安道:“小染,小墨可以解決的,你要信他。”
沈染言又止,默默飯沒有再說。
但以對謝厭離的理解,他不會罷休的,他就是那樣的人。
想去和謝厭離聊聊。
只是余瞅了其余人一眼,他們勢要護犢子的模樣,還是忍了下來。
但第三天早上,姜墨遇襲,差點兒傷,并沒看到歹人。
晚上。
沈染才出房門,聽到二舅母抑的哭聲。
“到底是誰?我,我就那麼一個兒了,也要搶走。”的嗓音沙啞,“我接不到,我接不到,不見了。”
大舅母撇撇,很直接,“這幾天針對姜家的不就只有一人嗎?謝厭離就是要小染,還看不出來嗎?”
“我們不把人出來,姜府就不會太平。”
“你們的話別讓小染聽到。記住,這事兒怪誰也不能怪。”姜老夫人拄著拐杖,嘆了口氣,“再讓人找找,謝將軍總不至于真把人怎麼樣。”
“再不行,老去求他。”
沈染沒有再走過去,看著姜老夫人那一頭白發許久。
忽然轉,往小舅舅的府邸跑。
想起了謝厭離那雙幽深的眸,還有那天他篤定的話,“姜府不放人,謝將軍誓不罷休。”
除了他,沒人敢這麼對姜家。
小表妹是他讓人帶走的。
他不會傷害小表妹,但他最懂玩弄人心,會讓姜家人慌,會讓他們自陣腳,潰不軍。
他在出來。
無所謂他人如何看待。
他用他的名聲,邀一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