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川的指尖,點在某個數據點上,
"如果我們調整pH值和溫度,理論上來說....可以在72小時將指標降到合格線以下。"
林晚接過文件,發現每一頁的頁腳都標注著細小的日期和編號,應該是是某種嚴謹的實驗日志。
"不過,"
齊明川忽然抬眸,鏡片后的目帶著學者特有的審慎,
"我需要,先實地查看您的茶葉儲存環境和加工流程。"
"當然!"
林晚連忙側引路,
"我現在就帶你去。"
齊明川跟在后半步,走路時背脊直,步伐輕而穩。
下午,過玻璃窗照進實驗室,齊明川站在譜儀前調試參數,林晚就站在他后不遠的地方。
白大褂套在他清瘦的形上顯得有些空,鏡片上反著跳的數據曲線。
"順利的話,今晚就能出第一批結果。"
他頭也不抬地說道,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不過......"
"不過什麼?"
林晚忍不住追問。
齊明川終于轉過頭,鏡片后的眼睛微微彎起:
"得麻煩您....幫我找家附近的招待所。"
他指了指,墻角那個磨損嚴重的行李箱,
"周局長說,這個問題解決之前,我暫時住在這邊。"
林晚這才注意到,他的行李箱上還著。某次國際學會議的托運標簽,日期是五年前。
開始第一次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男人。齊明川的外形其實很出眾.....高的鼻梁,廓分明的下頜線,甚至還有一雙修長好看的手。
但奇妙的是,這些優質五組合在一起,卻莫名給人一種沒有張力的觀。
從一開始接齊明川,林晚就覺到這個人,和自己平時接的高學歷人才不一樣。他上有種很原始的質樸和直率。
他站在那里,像一本裝幀卻容艱深的學專著。白襯衫的第三顆紐扣規規矩矩地系到最上面,袖口沾著一點試劑留下的淡黃痕跡。
當林晚走近,發現他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整個人像一臺運轉的儀。
因為是周晏嶺介紹來的人,林晚不敢怠慢他。
"齊教授,我給您定洲際酒店吧?"
林晚拿出手機,試探地問道。
齊明川正在整理實驗數據的手突然頓住。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流出一種近乎天真的困:
"太浪費了。"
這句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仿佛在討論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數學公式。
林晚注意到他腳上的皮鞋,款式老舊但得一塵不染,鞋跟有明顯的修補痕跡。這個發現讓心頭莫名一:
“我還有一空房子,之前是我爸爸住的,他現在不在家,您愿意去住嗎?”
話還沒說完,齊明川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那種純粹欣喜的芒,讓他整個人瞬間鮮活了幾分:
"有書桌嗎?"
他問得急切,隨即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
"我是說...如果不麻煩的話。"
"當然有。"
林晚忍不住笑了,
"還有一整面墻的書架,都是我父親收藏的典籍。"
齊明川的手指輕輕蜷了一下,林晚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過分整齊,邊緣還留著鋼筆水染出的淡淡藍痕。他點點頭:
"那就...太好了。"
只是,住的過程有點艱辛。
實驗室的玻璃門剛在后合上,林晚包里的手機就響起了,謝瑤專屬的搖滾樂鈴聲。
林晚掏手機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了一沓數據表,齊明川立即蹲下幫整理。
"瑤瑤?"
林晚接起電話,余瞥見齊明川正在,用便簽紙標記每份文件的頁碼,
"......現在?"
突然抬高了聲調,可齊明川卻不為所,依然整理著手里的材料。
掛斷電話后,林晚著手機轉向他,略帶歉意的說:
"齊教授,您介不介意...我們等會兒吃飯時多個人?"
好在齊明川是好說話的人,直接同意了。
林晚選了一家中餐廳,剛點完菜,中餐廳的雕花木門被"砰"地撞開。
謝瑤拖著Rimowa箱子闖進來,香奈兒耳環在頸側晃出耀眼的。
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卻毫不影響為整個餐廳的視覺焦點。
林晚睜大了眼睛看著,
“瑤瑤,你這是....”
“哎,別提了!我跟你說....”
謝瑤說著說著,突然注意到旁邊有個陌生男人,涂著CL釉的微微張開,沒有繼續說下去。
林晚小聲介紹道:
“這是齊先生。”
謝瑤毫不掩飾的打量著齊明川,從齊明川洗到發白的襯衫領口,掠過他手腕上老式的工表,最后定格在那雙有點舊的鞋上。
腦瞬間閃過《國家地理》雜志里,那些扎荒野的科學家照片。
心里尋思著....林晚什麼時候好這口了?
這男人長相和材雖然看著不錯,但品實在是太差了!就那襯衫,爸都不會穿那樣的...還有,這男的一看就沒錢啊....
謝瑤心里雖然這樣想著,但表面上還是笑如花,客客氣氣的和人打招呼:
“你好,齊先生是吧?我經常聽林晚提起你!”
"哎呀~"突然親熱地挽住林晚,嗓音甜得能滴出來,
“我們晚晚....可從來沒有這麼在意過一個人呢..."
說著,還邀功似的沖林晚得意的一笑。
“你是第一個,被帶出來見朋友的男人...”
林晚連忙阻止繼續說下去,
“打住!打住!”
林晚清了清嗓子:
"這是農科院的齊明川教授。"
故意加重了"教授"二字,指甲在謝瑤手腕上警告地按了按。
齊明川的筷子停在清蒸鱸魚上方。他緩慢地眨了下眼,對謝瑤剛才的冒昧毫不在意,
"謝小姐。"
他突然開口,聲音平靜,
"你上的第三顆紐扣,快掉了。"
謝瑤的笑容僵在臉上。低頭看見那顆搖搖墜的CHANEL紐扣,又抬頭對上齊明川平靜的目....
這個男人,觀察細節的能力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