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沉，茶坊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臺燈。
林晚盤坐在矮桌前，指尖在計算上飛快地敲打著，賬本上麻麻的數字在燈下泛著微。
突然，手機在木桌上"嗡嗡"震起來。
抬眼看去，屏幕上"陸承安"三個字讓的手指懸在了半空。
林晚有點詫異，這位陸總向來保持著恰到好的社距離，從不在工作時間之外聯系。
"陸總，你好..."
接起電話，聲音不自覺地輕快了幾分，手指無意識地繞著發尾打轉，
"這麼晚了，您有事嗎？"
電話那端傳來紙張翻的沙沙聲，陸承安的聲音低沉而平穩：
"林小姐，明天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林晚的手指突然僵住，賬本上的墨跡在眼中模糊了一瞬。很快揚起角，笑聲清脆：
"我早就想請陸總吃飯了..."
"明天6點，我派人來接你？"
陸承安打斷的話，語氣平靜得近乎公式化。
林晚的指尖掐進了掌心。窗外，一只飛蛾撲向燈罩，發出細微的撞聲。
"陸總....我現在不在市里，等我回去..."
電話里傳來兩秒的沉默。
"那等你回來再說。"
陸承安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通話結束的"嘟"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林晚長舒一口氣，把發燙的手機扔在榻榻米上，像扔掉一塊燙手的山芋。
謝瑤不知道什麼，倚在了門框上，月從后漫進來，勾勒出纖細的廓。
手里轉著未點燃的細長香煙，角勾起促狹的弧度。
"瞧你剛才那個諂的笑臉..."
謝瑤慢悠悠地走進來，香煙在指間轉了個漂亮的圈，
"人家又看不到..."
林晚下意識了自己的臉頰，指尖到微微發燙的皮：
"真的有嗎？"
謝瑤湊近，突然手住的下左右端詳，眼中閃著狡黠的：
"有～角都快咧到耳了。"
故意拖長音調，薄荷味的呼吸輕輕拂過林晚的鼻尖。
林晚拍開的手，無奈地聳聳肩：
"沒辦法，誰讓他是財神爺呢..."
謝瑤輕哼一聲，香煙在指尖轉出銀的弧。
窗外，山間的霧氣漸漸漫上來，模糊了老屋的廓。
林晚也沒想到，齊明川會留在棲村不走了。
他的理由很充分.....
"土壤改良需要長期監測，茶葉生長周期至觀察3個周期...."
林晚當然不會拒絕，畢竟有這麼一個農科院專家幫忙，簡直是喜從天降。
為了方便他工作，林晚甚至讓人在老屋旁邊搭了個簡易的集裝箱實驗室，白墻藍頂，遠遠看去像個大型快遞柜。
謝瑤自告勇當了齊明川的"助手"，可林晚怎麼看都覺得，這位助手更像是來當祖宗的....
飯要齊明川端到面前，快遞要他騎著小電驢去鎮上拿，就連直播用的補燈，都得他蹲在地上調角度。
某天傍晚，林晚靠在門框上，看著齊明川在后院彎著腰給謝瑤安裝浴缸，理由是"指甲剛做的，不能的東西"，終于忍不住問：
"瑤瑤，你倆到底誰才是債主？"
謝瑤正窩在藤椅里啃野果，聞言掀起眼皮，紅咬著水飽滿的果，含混不清地哼了一聲：
"那是我給他機會表現。"
齊明川聞言，默不作聲地從兜里掏出紙巾遞過去，謝瑤極其自然地接過，了指尖沾到的果，連句謝謝都沒有。
林晚挑眉，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這野果,是齊明川大清早上山摘的。
他回來的時候，腳還沾著晨，手里捧著一小布袋果子，挨個干凈了才遞給謝瑤，說：
"這個最甜。"
謝瑤當時翻了個白眼：
"齊教授，我十幾歲就不吃這套了。"
可還是接過來，一顆不剩地吃完了。
現在，翹著，指尖著果核，沖林晚理直氣壯：
"外面一堆人想給我花錢還沒機會呢，我這是給他機會，懂嗎？"
林晚忍著笑點頭：
"懂，是我們瑤瑤心善，給他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謝瑤滿意地"嗯"了一聲，順手把果核丟進齊明川早就準備好的垃圾袋里，作行云流水，仿佛訓練過千百遍。
謝瑤垂下眼，長長的睫遮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再抬頭的時候，又是那副沒心沒肺的驕縱模樣：
"姐妹，我跟你說，千萬別同男人，他們..."
話音未落，齊明川洗完手走過來，朝問道;
“浴缸安好了，還有別的事需要我做嗎？”
一邊說，一邊遞過來一個搪瓷盤，是一盤洗干凈的野草莓，每一顆都飽滿鮮紅，底下墊著干凈的芭蕉葉。
謝瑤的話卡在嚨里。
這個死直男，永遠用這種不值錢的東西糊弄。
可該死的，居然不反，真是瘋了。
陸承安在云城等了半個月，等不到林晚回來。
他派去棲村的人帶回來的只有一份土壤檢測報告....一切正常，甚至比普通茶園的數據還要漂亮。
可那份匿名文件上的數字卻像一刺，始終扎在他腦海里。
如果這樣的話，那份匿名文件又為什麼要污蔑林晚？
辦公桌上，最新一季的棲茶銷售報表靜靜攤開著。東南亞市場的訂單量比預期高出40%，合作商下個季度的預付款已經到賬。
如果現在停……明心一直以來遵循的誠信守則，該往哪里放？
如果這個時候他裝作沒有看到那份匿名文件，繼續和棲茶園合作，到時候出了問題明心絕對不能獨善其。
但如果那份文件是真的呢？ 陸氏集團要承擔多連帶責任？
他猛地轉，抓起桌上的檢測報告又翻了一遍。紙張上麻麻的數據完得近乎虛假。
有人在撒謊。
要麼是林晚，要麼是那份匿名文件。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助理的號碼：
"取消明天所有行程，準備直升機。"
電話那頭的助理明顯愣了一下：
"陸總，明天還有和馬來西亞客戶的...."
"推遲。"
陸承安打斷他，目落在墻上那張棲茶園的遠景照片上，
"聯系SGS，我要他們的首席檢測帶隊。"
掛斷電話后，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的在杯中晃，映出他冷峻的眉眼。
林晚，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