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的暴雨終于停歇，久違的穿云層，灑在棲村的茶山上。
林晚站在田埂邊，指尖輕過茶樹枝頭新冒的芽....葉尖已經約泛著不健康的黃褐。
"不能再等了。"
突然開口道，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們現在，要把地里的茶葉全部采完。”
謝瑤順著的目去，遠7號區的山澗好像泛著詭異的金屬澤。下意識攥了手指：
"可是...現在采了我們去哪兒找銷路？這些鮮葉本存不住..."
林晚彎腰掐下一片茶葉，在指腹間輕輕。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本該清冽的茶香里混著一若有似無的酸。
自從知道那件事后，的心始終揪著，一刻也不得安寧。
又何嘗不知道，只是現在不采，等7號區的污染完全蔓延過來，到時候茶葉就會全爛在地里，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
林晚轉過，發梢在下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
"我們把品質好的裝竹簍存地窖...."
頓了頓，又補充道：
"再挑些完整的葉片....做枕頭或者香囊。"
林晚咬了咬，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里，不管是科學家齊明川，還是網紅主播謝瑤，全都和林晚一樣卷起袖子，戴上草帽加到采茶的勞中去。
晨未干的茶田里，三個影很快忙碌起來。
齊明川的白大褂下擺沾滿泥點，手指卻意外地靈巧；謝瑤把相機架在田埂上，鏡頭記錄下生卻認真的采茶姿勢；
林晚穿梭在茶樹間，作行云流水，只有靠近了才能發現眼角的憂愁。
傍晚時分，謝瑤將剪輯好的視頻上傳。
鏡頭里：齊明川捧著茶簍踉蹌的影，林晚踮腳摘取高芽時繃直的背脊，還有三人圍坐挑茶時，落在竹篩上的細碎影。
配文只有簡單一句：
"與時間賽跑。"
視頻發出后，點贊數像春汛時的溪水般上漲。評論區里有人說：
"大主播停播，原來是當采茶姑娘去了..."
也有人留言：
"你旁邊那個孩是誰？有賬號嗎？"
暮漸沉，老舊的燈泡在廚房里投下昏黃的暈。
林晚將冒著熱氣的筍干炒臘，輕輕放在謝瑤面前，
"瑤瑤，吃飯了。"
出竹筷，在謝瑤眼前晃了晃。
謝瑤頭也不抬，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熒藍的映在臉上，襯得眼下青影愈發明顯。
"等等..."
含糊地應著，眉心擰一個小疙瘩。
林晚嘆了口氣，夾起一筷青菜放在碗里。
"你這幾天....到底在忙什麼？"
林晚用筷子輕輕敲了敲謝瑤的碗沿，
"連飯都不好好吃。"
謝瑤這才抬起頭，胡將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后。
下一秒，把手機推到林晚面前。屏幕上是的短視頻賬號，最新一條采茶視頻的點贊數已經破萬。
評論區麻麻的留言，像螞蟻般爬滿頁面：
【求小姐姐開賬號！】
【這些茶葉賣嗎？】
【跪求購買鏈接！！！】
"別提了，"
抓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珠順著下滴在襟上，
"自從我上次發了那個你炒茶的視頻......每天都有人問我，你有沒有賬號、什麼時候再出鏡...”
謝瑤一邊吃飯，一邊慢悠悠的說道：
“這幾天我就把咱們采茶的過程放上去，他們又問你的茶賣不賣、放在哪里賣...這不是開玩笑嘛...."
說著說著，連謝瑤自己都愣住了。把水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玻璃杯被重重擱在桌上，震得碗里的湯面泛起漣漪。
"我去！"
謝瑤猛地直起，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我們可以在網上賣茶啊！"
林晚的筷子懸在半空，一片臘從筷尖落，在桌面上彈跳兩下。
燈在驟然收的瞳孔里搖晃，像被驚的潭水。
窗外，晚風拂過茶山，傳來沙沙的聲響，仿佛無數茶葉在竊竊私語。
謝瑤是個急子，腦子里剛冒出這個念頭，手指已經劃開了通訊錄。
一腳踩在后院的矮石墻上，指甲蓋敲擊著手機背面。
"王總，我有個姐妹想簽咱們公司。"
開門見山，另一只手卷著自己的一縷頭發打轉，
"就是我最新一條視頻里那個炒茶的姑娘，反響特別好..."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咔嗒"一聲響，接著是慢悠悠的吐煙聲：
"喲，這不是咱們家一姐嘛..."
王總的聲音，黏膩得像融化的麥芽糖，
"游山玩水夠了，想起工作的事了？"
謝瑤自知有求于他，耐著子放緩語氣，
“王總.....我想休息一段時間，是提前跟你們打過招呼的...”
對面的人,卻不買的賬，
“你有什麼資格休息？自己不努力誰都幫不了你！”
謝瑤的指甲在石墻上刮出一道白痕。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聲音甜了八度：
"我這不是每天還在直播兩小時嘛，之前請假也是按流程..."
"你家榜一大哥,上周都跑小甜甜那兒去了！"
王總突然提高音量，震得手機嗡嗡響，
"我看你是飄了！房貸不用還了？車貸不用還了？"
謝瑤的耳瞬間燒得通紅。瞥見不遠林晚擔憂的目，是把臟話咽了回去：
"王總，這兩年我給公司賺的夠買半層樓了吧？"
"呵，"
電話那頭,傳來文件摔在桌上的聲音，
"沒有平臺你算什麼？沒有團隊你算什麼？離了公司你..."
謝瑤沒等他說完就把手機砸了出去。最新款的智能手機在空氣里劃出一道拋線，"撲通"一聲栽進茶樹下。
"去他媽的吸鬼！"
一腳踢飛了塊小石子，脯劇烈起伏著。心打理的卷發因為作太大從發夾里散落幾縷，黏在出了薄汗的頸側。
林晚默默遞來一杯新泡的花茶。謝瑤接過來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茶水順著下滴在名牌T恤上，暈開一片深的痕跡。
"老娘單干！"
突然把杯子往石桌上一墩，震得茶盤里的叮當響，
"自己組團隊，自己接商務，賺的錢全進自己口袋！"
照在氣得發亮的眼睛上，像兩簇跳的火苗。
齊明川默默撿起謝瑤的手機，確認功能完好后，干凈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