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臨睡前，林晚和謝瑤坐在院子里聊天。
月下，謝瑤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箱果酒。
“姐妹，要不要喝點？”
"干杯！"
林晚直接接過酒杯，聲音有些發。
"干杯！"
謝瑤笑著杯，眼妝已經暈開。著滿天的星星，恍惚看見無數個深夜的自己....
強撐著笑臉直播，被經紀公司榨，獨自舐傷口時的自己。
兩人舉起酒杯杯，恍惚間聽到的……都是夢想破碎的聲音。
不一會兒，林晚和謝瑤就歪倒在團上，臉頰酡紅，發髻松散。
茶幾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果酒瓶，其中一瓶倒扣著，最后一滴酒正緩緩落。
"再來一杯！"
謝瑤舉起青瓷杯，手腕一抖，酒潑灑在襟上。渾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布料頓時洇開一片深水痕。
齊明川在廊下不安地踱步，他剛探頭進來，皺著眉頭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謝瑤就先指著他警告道：
“齊教授，管好你自己！”
齊明川抿了抿，默默退到院里的老梨樹下，卻仍固執地守著不肯離去。
謝瑤踉蹌著站起，纖細的腳踝在酒意中發，整個人向前栽去....
"小心！"
林晚猛地探，一把攥住的手腕。
廊下的影里，齊明川指節發白地攥了欄桿。他的皮鞋尖已經不控制地往前踏了半步，又在月下生生頓住。
"嘩啦——"
綢睡袍順著謝瑤潔的肩頭落，出大片雪白的。
齊明川的結劇烈滾了一下，在心中默念著“非禮勿視”，先是默默的移開眼睛,又猛地背過去。
他往遠挪了兩步，鞋子碾碎了地上的一片葡萄葉，整個人幾乎要融進藤架的影里，只有發紅的耳尖暴在月下。
謝瑤沒有注意到他的窘態，突然癡癡地笑起來，酒隨著抖的手腕濺落在桌布上，暈開一朵暗的花。
"小晚..."
湊近林晚的時候，帶著濃重的葡萄酒香，睫膏暈染眼底的烏云，
“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
謝瑤的手指挲著杯沿，
“其實，我已經焦慮和抑郁了很久....對，就是因為直播..."
林晚的酒杯僵在半空。這才注意到直播時永遠活力四的謝瑤，此刻眼底泛著青黑，角因為強撐笑容而微微搐。
盡管謝瑤說話已經開始有點吐字不清了，但還是借著酒意不吐不快。
“我不止一次想到停播，每次開播前……都要給自己做好久的心理建設....”
"我買那套房..."
謝瑤的眼淚突然，沒有預兆的砸進酒杯，
"就是怕自己，哪天撐不住..."
哽咽著，
"首付花了積蓄，我就...就不能輕易放棄了..."
林晚的醉意瞬間驚醒了大半。看見謝瑤淚流滿面的臉，不知所措。
上前抱著謝瑤，里想說出口的勸被謝瑤突然的嗚咽打斷。
懷里的軀抖得像暴風雨中的樹葉，滾燙的淚水浸了單薄的棉麻襯衫。
林晚想去拿巾，卻不小心打翻了酒壺。琥珀的在茶席上漫延，像們失控的緒。湊近謝瑤耳邊：
“瑤瑤，我們別喝了吧？”
林晚看了一眼一直守在不遠的齊明川，低了聲音說道：
“等會兒鬧出洋相...讓齊教授笑話了...”
其實林晚心里想說的是：
齊明川再怎麼說也是個男人，要是他趁人之危怎麼辦？
顯然，謝瑤完全get到了林晚的意思，
"他？"
謝瑤醉眼朦朧地向庭院，突然嗤笑一聲，
"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話音未落就倒在林晚肩上，發間的橙花香混著酒氣，熏得林晚眼眶發熱。
林晚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們同時選擇了一條別人都不理解的路，這條路并不好走，可是們都咬著牙走了。
而現在，們同時遇到了困難和阻礙，能選擇的對抗的手段，卻只是在這里借酒消愁。
們的人生，永遠在鏡頭前強歡笑，在深夜里潰不軍。
可是誰規定的，們就不能崩潰呢？
每個人都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在不影響別人的前提下，找到合適的方式自我排解，又有什麼不行呢？
月在酒杯里碎千萬片銀箔，林晚居然笑出了聲。
那笑聲像是從腔深出來的，帶著酒灼燒過的嘶啞。
看著謝瑤暈花的眼線和搖搖墜的珍珠耳環，忽然覺得那些規訓們"要面""要堅強"的聲音多麼可笑。
于是林晚不再勸阻謝瑤，再次舉起酒杯，
"干杯！"
林晚猛地撞向謝瑤的酒杯，琉璃盞相擊發出清越的哀鳴。
"敬我們的青春……"
的尾音，被酒泡得發脹，
"敬這蛋的人生！"
謝瑤的瞳孔倏地亮了起來，像是有人亮了一火柴。
甩開礙事的蕾披肩，赤腳踩上案幾，綢擺掃倒了三四個空瓶。
"去他媽的直播！"
沖著天空大喊，
"去他媽的經紀公司！"
兩個孩大笑著杯，任憑酒順著下流進領。
齊明川猛地轉過。月下， 他看見兩個疊的剪影，聽見冰塊在酒杯里撞的脆響。他的口莫名發。
他是從大山深走出來的做題家，他想告訴謝瑤，他懂那種孤立無援的滋味，懂得站在人生十字路口那種彷徨迷茫的心……
他想安謝瑤，想給關懷和力量，卻怕被當想占便宜的下流貨。
齊明川有點苦惱，好像有點厭男。
"砰——"
又一個空酒瓶滾落墻角。
林晚仰頭飲盡了最后一滴酒。
遠傳來第一聲鳴，恍惚想起多年前和謝瑤在宿舍天臺喝啤酒的夜晚……那時們把大言不慚的擊掌，說好要一起征服世界。
一滴溫熱的落在手背。不知是誰先哭的，亦或是們同時崩潰。
月在淚水中扭曲變形，像被打碎的鏡子，映出無數個破碎的、卻依然倔強發的自己。
兩個姑娘終于醉倒在酒桌，院子里終于安靜下來。
夜風卷著微涼的水氣息從四面八方灌，齊明川終于邁步向前，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呼吸停了一秒。
空氣里彌漫著甜膩的酒香，謝瑤歪倒在案幾，真吊帶的肩帶落至臂彎，瓷白的在月下泛著珍珠般的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