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的對聯紅簇簇,“財進家門萬事興”“春滿乾坤千家福”,橫批是“家和事興”。
黃志勇呼吸還沒平緩下來,看向那“騙子”:“……你不要再白費心機了,我爸那時就是一時意氣用事……最近我們在談把房子過戶給我兒子的事,你不用再把心思花他上了……”
聞言,關好彩的火氣又開始往頭頂躥,正想幫向天庥狠狠罵黃志勇一頓,手就被向天庥牽住。
向天庥了的指腹,示意不用生氣。
他走前一步,冷靜對黃志勇說:“黃伯的房子要留給誰,那是你們家里人的事,我無權過問。不過只要黃伯一日在我們‘平安結’的名單上,我就會為他花一日的心思。而且,就算黃伯不在名單上了,我們相識一場,要是他之后一個人回到這邊住,我還是會繼續照顧他的。”
老樓的廊燈不知什麼時候被誰換了燈泡,本來昏暗不清,此時明爍亮。
對方語氣堅定,態度真誠,讓黃志勇自慚形穢,越發后悔那天去公園把事鬧得那麼難看。
——這些天跟老父相較多,黃志勇也有反思自己這些年的種種不是,他確實是個“不孝子”,總用工作繁忙生活疲憊等借口,逃避對老父的贍養和陪伴。
可反思歸反思,涉及房子這麼大一筆財產,他不可能真讓老父給了沒有緣關系的外人。
黃志勇有些沒轍,嘆了口氣,問:“你做到這份上,到底圖什麼啊?”
向天庥反問:“為什麼我們一定得圖什麼才要做公益?”
“你們也別怪我不相信,這年頭‘公益’這倆字……”黃志勇冷嘲一聲,“早就沒那麼干凈了。”
確實不怪世人這麼想,這些年以“公益”作幌子騙善款騙心的事屢屢發生,就算有一千萬個人在真心奉獻,只要出了一顆“老鼠屎”,就會讓民眾對這個詞兒失去信任。
“真要說我圖什麼……我確實有我自己的想法。”
向天庥緩聲說,“這個義工隊以前是我大哥大嫂立的,他們意外去世,我回來臨時接手,說句真心話,我確實可以隨便敷衍,等到義工隊人越來越,贊助也沒了,就順勢解散。”
關好彩抬眸,靜靜看著向天庥被廊燈映得發亮的耳郭。
“不過我做不到。”向天庥提笑笑,“我想讓‘平安結’一直延續下去,讓我哥我嫂也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黃志勇小時候住在這一片區,去過不知多次“向記”,對于向家這幾年的變故他曾聽老父提起,但沒怎麼上心,也是這段時間才重新得知。
他還想說什麼,嚨卻像堵了團棉花。
“所以無論你們對我、對‘平安結’有什麼誤解,我還是會繼續堅持做下去的。”
向天庥也不需要他回應,繼續說道,“難得見到你,我也就多說兩句。既然黃伯現在住在你家了,你就好好跟他相,別再像之前那樣,一兩個月才見一次面。你看看你自己爬六樓,爬到現在都還在,你爸他腳不行的,這棟樓又沒有裝外置電梯的條件,你也得考慮考慮黃伯居住的問題啊。”
黃志勇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已經在考慮了。”
一分鐘前,關好彩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如何才能讓黃志勇向向天庥道歉,一分鐘后,覺得沒那麼重要了。
想,比起一句“對不起”,向天庥更想看到黃志勇能有所改變。
如若黃家父子的關系能因此事有了改善,這個“爛好人”向天庥,肯定會覺得自己被冤枉被誤會,特別值當。
“行,沒什麼事我們就走了,托你跟黃伯問聲好。”向天庥說。
黃志勇過了幾秒,又點了點頭:“嗯。”
關好彩心里的小人狂翻白眼,收拾完地上的雜,準備拉向天庥走。
這時聽到黃志勇自言自語:“誒……我怎麼忘帶鑰匙了……”
黃志勇今晚過來是想給老父拿幾套服和抹腳的藥膏,全上下的口袋翻了一遍,都找不到老屋的鑰匙,應該是落在車上或家里了。
向天庥開口問:“沒帶鑰匙嗎?”
黃志勇看他一眼:“嗯……”
向天庥門路地從一個爛花盆里找出備用鑰匙,遞給黃志勇:“黃伯有好幾次忘帶鑰匙,要找開鎖佬來開門。我曾經提醒過他這樣不安全,他說他家里沒幾件貴重東西,還說要是真有賊來家里,能陪他聊聊天,那也好的。”
鑰匙給出去后,向天庥牽著關好彩下樓。
黃志勇站在原地許久,待聽不到那兩人的腳步聲,才用鑰匙開門。
關好彩出了單元門口,才揶揄道:“可以啊向天庥,今晚從容又淡定,一點點結都沒有。”
“哪里?其實我心里慫得要死。”向天庥里說是這麼說,但聲音聽起來很是輕松。
剛好走到路燈下,暖黃籠下來,他們像站在月球上。
向天庥忽然喚了一聲:“好彩。”
“嗯?”
關好彩一抬頭,吻便落下來。
輕輕一很快分開,向天庥笑著說:“補充一下勇氣。”
*
向天庥送關好彩回家,幫把花市上買的那盆年花搬上樓。
李靜芬仿佛早猜到他會上來,專門給他留了湯,霸王花煲豬肺。
關好彩去臺,把在虎皮蘭里的那只舊風車取下來,換了新的上去,夜風一吹,嘩啦啦地轉。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