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小景不不愿走了，富文玉主提起：“我當年還看過你演的《孔雀東南飛》，這麼多年了，你倒沒怎麼變。后來我再去看你，就聽說你出國流了，沒想到在這里見你。剛才我還差點兒認不出。”上個月去看省話的演出，和葉棠同臺的焦仲卿，如今已經老得厲害，在演主角的爺爺。當年姓溫的請一起看過這出話劇，此啟發決定反對封建家長包辦婚姻，后來拿著日歷掐算，就是那天有的富小景。
布朗夫人先前積攢的那些憤怒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全部轉為對過去的懷：“那是我最后一次演劉蘭芝。后來我就變報幕的了。也不知道取代我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現在看著比你老多了。”
布朗夫人不自覺地就笑了。這麼多年了，還是在意自己被取代這件事。
顧垣上小學那會兒，因為能拉贊助費，又回到了A角。拉贊助時，喝酒是例行公事，被吃豆腐也是家長便飯，拉拉手也就忍了，有次一個呲著板牙的廠長對上下其手，就差把摟懷里了，沒忍住當場就把酒潑了上去，到手的A角又泡了湯。顧楨知道了，把板牙堵在廠門口，打得板牙腦袋開了瓢，又把當時在場的團長罵了一遍。從A角變B角后來了報幕的。那陣兒國突然興起了一陣奧數熱，一向清高的顧楨竟開始給中學生做起奧數補習來，賺了錢一家三口見天兒下館子。顧楨讓辦病退，不要再在團里閑氣。還沒等手續下來，顧楨就被人給舉報了。為了勸顧楨留在數學系，就差跪下了，在堅持下，顧楨放棄辦奧數補習班，繼續在話劇團報幕。
本來日子也就這麼過下去了，半年后系里有了一個去國訪學的名額，要是系里推薦肯定是不到顧楨的，但系里遞上去的材料要全英文，決定權在國那邊，本來以為顧楨板上釘釘了，沒想顧楨為了補償習琳，主給習琳改申請材料，把機會讓給了。為了這個，和顧楨吵了兩個月。兩個月里，用最過分的字眼攻擊他，說他毀了的人生，當年的追求者哪個都比他強，起碼不會有家族神病史，罵完又哭著道歉，承認不過是嫉妒習琳。
直到現在，想起習琳和顧楨，心臟還會一陣陣的痛。
對顧垣的母還是這幾年才有的。生孩子那會兒，確實了一些苦，但當時把這苦當作為的犧牲，并不以為苦，習琳愿意嫁給顧楨，可為了回避傳風險，要求顧楨婚前結扎。用懷孕這件事向顧楨證明比習琳更他。那時候還年輕，于大過天。
早先在中國，眼里只有丈夫，沒有兒子。后來去國，眼里只有名利，也沒兒子，兒子是的責任和與他人比較的砝碼，僅此而已。等終于把兒子當人生重心了，在兒子心里也早就沒了地位。
的人生永遠在錯位。
“我不知道小景給顧垣裝修房子的事，但我自己的孩子我清楚，可能就是幫朋友的忙，并不是你想得那樣。對你們母子的事了解得也有限，你不要同一般見識。”
布朗夫人在富文玉面前突然有了偶像包袱，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孩子置氣，還被氣著了，實在上不得臺面。不得不找話為兩人找臺階下：“拿著你的標準來要求我，我確實不合格。國的輿論對母親完全是捧殺，好像一個人當了母親，就應該完全沒了自己。我承認，我確實沒那麼無私。”
富文玉本想說你既然以自己為先，而今怎麼又干涉起兒子的生活，但話到邊卻變了：
“各人立場不同，站在顧垣的立場上，自然覺得你全不對。要是我兒嫁給了一個神病人，生的孩子也有患病風險，我可能也會勸離開這父子倆。我理解你的決定，與其讓兒子為后半生的拖累，倒不如和過去一刀兩斷。”
布朗夫人并不喜歡別人把自己的兒子和神病聯系在一起：“什麼神病誰跟你說的”
“顧楨自殺的事并不是個。”
“顧楨是生活不順自殺的，和神病有什麼關系”布朗夫人馬上為兒子辯解，“再說顧垣要有病怎麼會有今天的就”
富文玉繼續追問：“顧楨也是三十多歲才犯的病吧，你也是那時離開的他，對吧。”
“我們離婚是因為格不合。”確實不是因為顧楨的病離婚的。
習琳得了出國訪學的資格，繼續在話劇團里報幕。后來話劇團里有一個出外流一個月的機會，通過獻團長爭取到了這個名額，從國回來給丈夫兒子買了一堆禮，誰料顧楨知道了獻的事，把禮都給扔了。顧楨跟說，他要把團長給閹了，怕顧楨說到做到，就讓團長去躲一陣兒。顧楨在團長門口堵了半月，沒堵到人，本就不穩定的緒更不穩定，一會兒說原諒好好過，轉頭又用最下流的字眼罵，結婚時置辦的東西都讓他給摔了。他連續半個月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睡不著就在床上折騰，一邊折騰一邊罵。
知道顧楨的母舅都有神病史，就勸顧楨去醫院看一看。顧楨罵是個毒婦，要把他騙到神病院，徹底毀掉他的前途。沒人知道，是被迫離的婚，顧楨告訴，要是不肯離婚，他就把自己被戴綠帽的事公之于眾;和布朗結婚也沒長久的打算，那時候滿腦子還是顧楨，想著拿到綠卡就把顧楨給辦過去，到了國，他的神狀況可能好一些。還沒打長途電話聯系顧楨，就從姐妹那里得知顧楨又和習琳在一起的事，心痛之余就斬斷了和國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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