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圍場邊沿信步而走，安頓楊秀的問題一解決，商音也有空整理思路。
盡管為了告狀，對方一應自證份的東西皆備得很齊全。
路引、戶籍、鄉試憑證以及考卷。
但畢竟是要拿到鴻德帝跟前去的，凡事謹慎點好。
商音：“楊秀所言，得再去核實一番。”
隋策頷首贊同：“我也這麼想，據他提供的幾個秀才的名姓，沿途搜找，是生是死不難查到。”
商音說對，“包括他的祖籍，最好再下西南去陳州探個虛實。”
隋策：“我來辦吧——橫豎他這病也要治一陣。”
樂得清閑，反正自己的人手沒他多，“好啊。”
隋大將軍面肅然地應承完，輕踢了下路旁的石子兒，表轉換得很快，斜眼半笑著沖討債：“誒，我此次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你預備怎麼謝我？”
對方果然眉頭皺地不滿道：“怎麼這還要人謝。”
他在那邊煞有介事，“不然呢？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你私藏無關人士進圍場，你以為是小事啊？夏侯勤前車之鑒猶在，被人知道了，我可得罪的。”
“哦，現在想著要趨利避害了？”
商音嗓音滿含酸氣兒，意有所指地睇他，“你們這些大好人，不是自詡行俠仗義，路見不平嗎？原來替人冤還要討報酬的哦？”
此話含沙影，意思簡直再明了不過，是在諷刺上回他給宇文姝那眼線丫頭說話的事。
隋策頓時大尾狼也裝不下去了，下一踉蹌，不得不服道：“姑，我錯了……這事兒你怎麼還撿出來說呢。”
“怎麼不能說？”意氣揚揚地負手在后，“經典詠流傳，我會時不時地多多提醒你。君子‘慎厥，修思永’嘛，對不對？”
他只好認輸地“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了。”
晚風徐徐自開闊的圍場拂面吹來，燈火連一片星海，風中有跑馬帶起的煙塵和沙土味道。
商音正在和隋策商議楊秀一案的細節，不經意間見前面有人影靠近。
還不等他看清來者是誰，胳膊忽然猛地被人抱住，再用力往旁邊一拉。
差點沒把他拽個趔趄。
臂膀之下約能覺到些許而溫暖的起伏。
這舉，不必瞧就知道對方是何人了。
隋策先是朝商音緩緩看一眼，眸里出無奈，聲音卻得很低：“你又來？”
公主殿下神如常，邊微不可見地囁嚅：“不必你開口，站著配合我就好。”
隋策：“……”
他勉強擺直，前方果不其然是三公主的大駕。
這丫頭腦袋微歪，賤嗖嗖地“驚訝”一句：“哎呀，是姝姐姐啊。”
那邊的人顯然也覺得冤家路窄很晦氣，撐著臉面淺淺一笑：“四妹還是這麼神。”
九曲十八彎地長嘆：“唉，宮外的酒飯到底不及家里的可口，我沒吃多，這些天總是食不振，哪有什麼神。”
隋策在邊上聽著，心說：我看你中午吃得高興啊。
慨完就開始指桑罵槐了，“不像姝姐姐你，一連忌了半個月的葷腥，面依舊如此紅潤。”
宇文皇室足是要吃素的，三公主知道在明嘲暗諷，可今日頭疼，沒心打仗，只憊懶地說：“偶爾清清腸胃，對好。”
隨即漫不經心地瞅了瞅隋策，要笑不笑地寒暄道：“這是，和隋將軍一塊兒去向父皇請安嗎？”
眼見戰火轉到了自己上，隋策本能地開始仰首天，企圖為背景。
但商音哪會輕易地放過他，早有預料似的，一把將人又拽了回來。
他手臂正撞上口，繁復的錦下溫猶在，頃刻間半邊子都起了皮疙瘩，心累得直想嘆氣。
“是啊。”對方沉迷扯頭花，瞧著是本沒發覺，還頗為雀躍，“父皇心疼我們阿策，特地讓他放下公務陪我的，我自然得上前道個謝。”
“是嗎。”
宇文姝淡淡地彎頷首，夸贊得毫無，“那真是人好生羨慕。”
而后盈盈垂眸，道了個別，“我才從父皇過來，就不與你們同行了，二位告辭。”
說完，分外刻意地補充道，“對了。”
微笑，“小方大人此刻亦在前，四妹好像與他匪淺，正巧可帶著隋將軍去與之敘個舊。”
然后也不等商音回駁，帶著自己的宮抬腳就朝著反方向走了。
盯著此人的背影不服氣地撅了噘，“哼，想挑撥離間，我才不吃這套。”
被迫夾在其中充當工的隋策忍不住頭疼地喟嘆：“你們倆啊，到底是有什麼仇怨，姑娘家家的，怎麼每次說話都夾槍帶棒。”
商音不告訴他，“知道是姑娘家家的過節，你一個大男人還打聽？”
扭頭，“這是我跟之間的事。”
“好好好。”他不再糾結于此，“無論是深仇也好，大恨也罷，現在戲也演完了……總能放手了吧？”
商音先不解地看他，隨即一低頭，眼睜睜瞧著對方橫在自己上的手，登時如遭雷劈，比扔雷火彈還迅速，避之不及地丟了出去。
“你！”
公主殿下滿臉的氣倏地竄上來，有些張惶地氣急敗壞，指著他“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下文，只好斥道，“你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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