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正要往上牽扯，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長眉忽的淺淺一皺。
“為求公道，駕途中攔馬車的秀才……”
三公主無神的眸子里流過幾許閃爍，偏了偏頭，不可置信一般自語道，“這人，這人我遇到過。”
宇文姝越想越清晰，“竟是我先遇到的……”
當日在前往南山的路上，某位軍統領曾向通報，說有個讀書人要見。
三公主此時此刻方回憶起始末，掌心扶住桌沿，不甘心似地咬了咬牙，“對方是為我而來的？他是來尋我的……”
不住自問，“為什麼……”
“為什麼我錯過了？”
老天爺分明一開始想眷顧，是自己沒把握住機會，是嗎？
宇文姝心道，替考生求見父皇，懲治惡，匡扶正義，還天下士子一個清朗科場的人，應該是的。
本可以在大應文臣當中博一個好名聲。
可偏偏，親手將這因緣拒之門外。
宇文姝著桌角的五指由于用力而泛出白，驀地松了手，整個人便癱地坐在了椅子上。
“命里有時終須有……是我的命不好。”
喃喃道，“命中注定的，宇文笙就是什麼都有，什麼都能遇上。”
哪怕同時、同地、同樣的人與。
甚至即便是自己真的接見了那名秀才，結局未必就有這麼彩。
思及如此，宇文姝心上猛然一凜，扭頭抓住宮的手，“真的比我好嗎？我是不是什麼都不如？”
“是不是這輩子就注定了，永遠會我一頭，永遠比我過得舒心自在？”
宮先就瞧呢喃輕語個不停，此刻又被自家公主一連串近乎惶恐的質問，趕安道：“不是的，不是的殿下！”
“您哪有不如四公主啊，沒有的事。”
宇文姝不自覺地搖頭，“不，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想要的東西，從來抬抬手就能得到，父皇疼，母后贊賞……連夫家也是家世清白，人口簡單。
“我花了多年，多大力氣在民間積攢的聲威，只憑這麼一件事，輕而易舉地就蓋過了。”
“難怪有這麼多人喜歡，圍著轉。”神木然，“天之驕子，到哪兒不人矚目呢。”
宮拍拍的后背，“殿下怎麼這樣想呀。”
“陛下不一樣寵您嗎？您看，皇后娘娘能從當日那麼多嬪妃中穎而出，母儀天下，不也是您的福氣麼？
“您是嫡出的公主，和先皇后的長公主一般尊貴，這可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或許是“嫡出”兩個字有所安。
宇文姝的緒漸次平息了不。
宮立時趁熱打鐵，“再說了，宮中的小皇子小郡主們，哪個不喜歡您呀？六皇子可是日的黏在你邊呢，是不是？四公主哪有您這麼好的人緣。”
宇文姝扶著的胳膊，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猶在恍惚，眼眸里看不出喜怒，那目飄無著落地盯著虛，良久才微不可見地頷首。
窗沿邊上仍是嘰嘰喳喳圍聚著吃葵花籽的雀兒。
皇后跟前的婢恰好路過，在高墻外駐足聽了半晌的只言片語，沉默地搖頭嘆了口氣，仍朝庭深去了。
*
梁國丈下朝后照例在太監值房小坐了一會兒。
此番煮茶多等了些時間，因而出外朝就已過了午。
長子梁敏之正等在第二道宮墻的門下，父子倆面后，便不不慢地沿著甬道信步前行。
“周伯年一死，事總算翻了篇，父親你也能睡個好覺。”梁敏之難得松口氣，“雖然略有折損，好歹是保全了家里。只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大伙兒怕是得夾著尾上朝了。”
周梁兩家好乃是不爭的事實，哪怕賬面上做得太整齊，悠悠之口防不住，多會遭人非議。
為了和周伯年劃清界限，舞弊案案發至今，梁氏一族在每次的朝會上簡直大氣也不敢出，齊刷刷的閉了，安靜得異常低調。
梁毅掖著手悠悠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那些都是小事。要扎固本，原就是用小火烹鮮，急不得的。”
梁公子仍覺得難辦，“話雖如此。”
“但周家失勢，咱們目前又要避嫌，六部空出來的職缺可就不好再填人上去了，對梁家也是樁損失。”
“是啊。”
梁國丈惆悵地吐出一口氣，只好安兒子，在他肩頭輕摁，“總能慢慢再討回來的，得有耐心。”
“嗯。”梁敏之順從地點頭，接著問道，“對了，長姐是有讓人帶什麼消息麼？”
“沒什麼要的。”他收回手，“只是我們多盯著點重華公主。”
梁國丈習慣地瞇起眼，“這丫頭屬炮仗，來勢洶洶絕非善類。近來，那邊的聲勢的確有些囂張。
“是得想個法子，一的氣焰才行啊。”
*
一三月，艷好似就沒停過，連著十來天的大好晴日。
商音找了個借口進宮，趁鴻德帝猶在朝殿聽政，帶著今秋拐歸月閣。
這小閣樓從前是藏書的地方，之后閑置了，而此地臨著老太妃們的住所，索便辟出來以作雜使的庫房之用。
為方便宮人值守，殿宇旁的屋舍置辦有桌椅床鋪。但照顧老宮妃的，也多是些老宮、老閹人，久而久之，已把這值房當做歇腳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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