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人聯名上書, 提出要重華公主牽頭大典后,六部九卿便照例斗了幾回, 不疼不地過了兩招,當然, 其中多是禮部員在戰斗,但也只意思意思地反駁了兩句。大概不愿拂了皇帝的臉面,走流程似的并未怎麼認真反對。
有了禮部出的風向, 眾人自是默契地以為,四公主主持春典已乃板上釘釘之事,因而再拿出來提, 不過是想讓皇帝早日下旨, 定下章程罷了。
鴻德帝坐在上首, 聽殿中翰林條理清晰地點出幾項仍需注意的事宜, 袖袍一揮, 正打算發話。
就在這時候, 冷不防一人越眾而出,突兀上奏。
“陛下。”
對方嗓音還洪亮,擲地有聲地開口,“臣以為不妥。”
立于左右的文們各自疑地往后投去視線。
角落里立于影之中的是位史,貌不驚人,履歷平平,似乎沒什麼背景和出。
但見此人低眉順目地捧起奏疏,在侍正往皇帝跟前呈送時,他就已經直起腰桿,慷慨陳詞道:
“重華公主此前確為陳州舞弊一案聲張正義出了不力氣,作為子能有這等魄力,臣甚是佩,亦由衷欽仰。不過春典乃我朝文人之大典,向來要求主持者德才兼備,志潔行芳。”
他刻意頓了頓,迎著諸位同僚的視線一抬眼皮,眸犀利,“而公主殿下以錢權招攬寒士,謀集黨羽,施與小利恩惠而勾結文臣,后宮流之輩竟擅自手朝政大事,豈非不是禍朝綱,悖逆法紀嗎?”
這話還沒說完時,就已有朝低聲議論,待其言罷,尾音更是鏗鏘有聲,在四壁空闊的大殿中出回響,顯然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鴻德帝沉著角看他,緘默未語。
“你怎會知曉這種事。”年輕的文拂袖質問,“空口無憑,大殿之上可莫要含噴人,胡說八道!”
對方眉眼從容,毫不慌,背脊得鋼槍一般筆直,神灼灼地注視著龍椅間的天子。
“臣既敢上奏,自然有證據在手。”
他復又低頭行禮,“前因后果皆已在奏疏之中,還陛下明察。”
很快底下便有老臣而出,仗著資歷要出來說句公道話。
這幫老骨頭可就沒那麼委婉了,言詞一個一比一個鋒銳尖刻:“陛下,倘若真有此事,那可是我朝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象啊!
“公主一介深閨婦人怎能蒙恩委任,干預朝政,難道這是想步前朝的后塵不?”
鴻德帝未及回應,跟聲附和的已然是此起彼伏。
“有唐一代武周之時,皇嗣隕落,外戚當道,正統流放千里,臣橫行無忌,可謂是烏煙瘴氣,一塌糊涂!多年以來世人何等詬病。”
“哪怕不提前朝,鴻德初年凌太后垂簾聽政的前車之鑒猶懸在耳,子就不該手朝堂!”
“臣附議!”
方靈均端著笏板,有些倉皇地看側的同僚紛紛激昂應和。
“臣附議!”
“臣附議!”
黨派之爭在朝野上下并不見,諸位大臣誰不是誰家的朋黨,誰家的門生,誰家的走狗。就連方閣老也未必能擇個清清白白。
但有人介的派系那可就不一樣了。
在場的多是經歷過凌太后把持朝綱的時代,對此不說深惡痛絕,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大家平日里在殿中互相使絆子,耍招,你揭我的老底,我挖你的墻腳,手段花樣層出不窮。可一旦遇上商音這事,頃刻便短暫地結了同盟,一致抨擊駁議。
眼見周遭氣氛炒得差不多了,那位始作俑者的監察史再度開了口,輕飄飄砸下一個更厲害的驚雷。
“……而據臣所知。”
“重華公主攬麾下的幾位朝臣,恰是這次春典一事的提議人,陛下,不知這算不算挾恩自用,謀為不軌?”
此言一出,滿堂的文臣都炸了。
隊伍末尾的裴茗二人悄悄往后退了退,張地換視線,各自都出了一冷汗。
年紀一大把的老臣們在朝中玩了半輩子的謀詭計,卻最聽不得自己給個人算計其中,當場覺得整座和元殿都被玷污了,急吼吼地端著笏板進諫:
“陛下,臣有一良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陛下多年來寵四公主無度,致使公主恃寵而驕,舉止荒唐,如今更是得寸進尺,圖危社稷……”
“陛下,四公主終非安分之輩啊。”
“陛下……”
商音正在書房外琢磨一株杜鵑的,侍總管跟前的小太監便火急火燎地跑了來,掩著向傳話。
“什麼?”
神驟變,來不及思索太多,只問道,“他們現下還在朝房嗎?”
小太監只應了個是,重華公主便繞開了他,急步往外廷方向走去。
商音甚至沒心思坐轎輦,緒無法平和,一路腦子里都在突突作響。
有人彈劾?
到底是誰,誰指使的,梁家還是周家的余孽?
對方憑什麼彈劾,行得端做得正,問心無愧,有什麼理由顛倒黑白,信口雌黃。
重華公主提著子風風火火,一言不發地過了第二道宮門。
今秋在邊上看面沉如水,連寬的話都不敢多說,只能在后面陪著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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