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殿下畢竟年，連日以來多有疲倦，不知不覺便在靈堂睡著了，睡倒在角落里，等醒來已是后半夜。”
隋策抱著雙臂，手指若有所思地挲袍甲上的銅環。
“賢妃并不得寵，除了打頭的幾天熱鬧，后面的時日來的人其實不多。靈堂中空空，左右的太監宮不知上哪里懶了，竟沒人發現在里面。”
今秋語氣倒是平靜無波，輕輕道，“而不巧天公也落井下石，是夜雨疏風驟，卻響了半宿的雷，殿下……”
似是而非地一頓，嗓音不自覺地重幾分，“拍門喊了一夜，那門上落了鎖，哭到幾近失語，依然無人回應。等第二日一早才被換班太監發現的。”說著泛泛一笑，“大概也是因為雷雨之故，底下人沒聽見吧。”
可八/九歲的小孩子孤和一棺槨待在一，又逢雷聲大作，隋策自己想了想，換做他那個年紀，都不一定能淡定之，更別說是商音。
人的年歲越小，越容易將恐懼無限放大。
也難怪每逢驚雷夜都會那麼張了。
“后妃停靈……”他有所覺地問，“需要鎖門嗎？”
今秋笑而不答，“其中緣由，駙馬不是已經猜出來了麼？就不用奴婢多作解釋了吧。”
隋策看向的眼神帶著諸多復雜緒，眉峰漸次蹙，而后又回頭往商音的住再了一，半晌沒有言語。
今秋領著婢進門給商音更梳洗時，正坐在床邊懶腰。
大宮一面替收拾床鋪，一面有意無意地問，“殿下昨夜睡得可安穩麼？”
商音想也沒想：“還行啊。”
“喔。”尾音敲得老高，“瞧這形，駙馬應該是把您看護得很好啊。”
攔腰撐了一半差點沒閃著，忙解釋：“他……那是借我的地方，蹭我的，翻翻書打發時間罷了。”
“喔，翻翻書啊。”對方抑揚頓挫地點點頭，撈起放在桌上的書卷，“瞧不出駙馬近來對花草如此興趣，這麼一本，竟能認認真真地讀一晚上。”
商音遠遠地瞥到書名，里打了個噎，隨后理直氣壯地承認，“那當然，跟著本公主近朱者赤，有什麼問題嗎？這是我教得好。”
今秋從善如流地笑：“是。”
“您言之有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盯夫狂魔音音醬！
啊啊還是曖昧期的糖甜啊吸溜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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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章
好的一日早朝從抨擊重華公主開始。
有了昨天炒起來的氛圍, 今日群臣的緒可就一致多了，許史甚至不用刻意煽風點火，滿朝就都是上書請求鴻德帝降罪四公主的, 想來天子也不敢力眾怒包庇一個無足輕重的宇文笙。
而且他分明覺到，事發展至今, 不人隨波逐浪，連都察院中亦有好些言跟著自己義憤填膺地慷慨陳詞。
許史冷眼旁觀著周遭那些年輕的同僚裝腔作勢, 只覺所謂的鐵直言也不過如此, 到頭來還不是撿人家吃剩下的。
付臨野帶著他的左膀右臂們激熱, 唾沫橫飛地挑了商音兩天的刺。
待到第三日時, 不等朝中老臣取出奏疏繼續催皇帝下旨, 這殿上的風向突然就變了味兒。
都察院的史們不知怎的, 罵累了公主便調轉矛頭，開始往諸位老學究上找茬。小到奏折上的錯字、袍腰帶的配飾、胡須上沾了湯沒凈等等, 大到六部各司公務上的紕疏忽、人員監管不力、述職公文敷衍了事，諸如此類, 不一而足。
這吃皇糧熬資歷的百們也不是神仙，偶爾當差時馬虎糊弄一二再正常不過，哪經得起他們這麼往死里深究。
可眾人番挨了一頓彈劾之后, 又都看不出對方這氣勢洶洶地究竟沖什麼而來，好一陣子不著頭腦。
然而但凡有人前日在朝提及重華公主招攬寒門一事，第二日必有彈章擺上前。
很快的, 嗅覺敏的老油子們便咂出了點兒什麼, 漸漸地收了對商音的步步。
許史眼看火要滅, 這還得了, 當下又上呈文, 在殿中大談“禮義廉恥”, 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冷飯重炒，買賬的可就不及第一次多了，此次附和者只寥寥幾人。
宦海里浮沉的個個得堪比千年狐貍，這四公主本就是鴻德帝的掌上明珠，罵個一兩回表表態也就罷了，誰會上躥下跳日日給九五之尊找不痛快。
真當天子是吃素的？
可許史不懂這個道理，他依舊熱衷拱火，愣是要把不識相進行到底。
下朝后在“杯莫停”復盤此事時，面對隋策的提醒，付臨野叼著酒杯，沒將這人放在眼里。
“要弄他還不容易？”他輕描淡寫地豎起食指，“一本彈劾文的事兒。”
付大深諳春秋筆法一道，在寫彈劾書上整個朝野無出其右，再加上他遍布都察院的耳目，不過半宿，一份致的奏疏就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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