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跳了一拍。
“晏老師的專線,有什麼不一樣?”
“海拔低點,坡度緩點。”
他手指下,停在尾椎骨。
“適合腰酸的學生,慢慢爬。”
每個字都像帶著鉤子,刮過蘇的敏神經。
咬了咬。
“晏聽南,你以權謀私。”
“謀了,怎樣?”
他坦然承認,蹭著頸側脈。
“告我去?”
被他無賴樣氣笑,手往后撈,想掐他,卻被他十指扣按在腰窩。
“不敢。”
哼唧。
“怕晏老師打擊報復,下次真讓我散架。”
他低笑一聲。
“乖。”
一個字,蘇半邊子都麻了。
這男人冷的時候像冰,燒起來像火。
偶爾點溫,比什麼都能拿。
“睡吧。”
他拉過薄被蓋住。
“兩點出發。”
蘇這一覺沉得像墜云絮。
再睜眼時,日頭已斜斜探過窗欞,在青灰地磚上投下暖融融的斑。
山間的雨徹底收了勢,蟬鳴聒噪,空氣里漫著草木蒸騰出的清新氣。
禪房里靜悄悄的,只有窗外偶爾幾聲鳥鳴。
上酸消了大半,腰后似乎還殘留著藥油的熱意和那人掌心的力道。
慢吞吞爬起來,洗漱后換上一苧麻材質的寬松上,配著草綠的及踝長。
面料糯親,清雅得像山間初生的新葉。
齋堂已過最喧鬧的時間段,只三兩僧安靜用齋。
簡單用了些素齋,清粥小菜,胃里暖和起來。
剛放下筷子,就見晏聽南從廊下轉進來。
一利落的黑戶外裝束,襯得人姿拔,冷冽又,與昨夜判若兩人。
“醒了?”
他目掃過空了的碗碟。
“正好,準備出發。”
蘇想起那輛沾滿泥濘的大G。
“我開來的那輛大G呢?昨晚好像停寺外了。”
“送修了。”
晏聽南語氣平淡。
“底盤刮得厲害,胎也損了。”
“已經拖到蓉城最好的廠子,全車檢測,鈑金噴漆,飾深度清潔。”
蘇點點頭,出于禮貌補充。
“理得細致些,畢竟是借來的東西,別給人添麻煩。”
“麻煩?”
晏聽南挑眉,目沉靜地落在臉上。
“沈聿的?”
“嗯。”
晏聽南眸微沉,語氣稀松平常。
“后續有人理,所有費用走我的賬,車會完好無損地歸還,額外加三折舊補償。”
“不會讓你欠下人。”
他聲音清晰平淡,卻無端出一涼颼颼的意味。
蘇聽出那點酸味,心下好笑,面上卻正經。
“那就好。”
“畢竟是人家的車,弄壞了總不好代。”
“晏總理妥當,我也省心。”
這男人上說著不讓欠人,分明是不許跟沈聿再有半分牽扯。
連一輛車的人都不行。
晏聽南眸微深,向前略傾,一手搭在椅背上。
形一個不聲的庇護姿態。
“你為我冒的險,的累,我心里有數。”
“這些瑣碎事,不該再讓你費心。”
蘇往后仰了仰,后背抵上冰涼椅背,無路可退。
心跳卻莫名快了半拍。
他這是把所有責任連同這個人,都一不茍地劃歸到了他的領地之。
“走了。”
他直起,恢復那副冷峻模樣。
“路遠,趕時間。”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齋堂。
蘇回禪房收拾東西。
行李不多,隨便收拾了一下。
臨走前,將那條還沒晾干的藕子裝在了干袋里一起放進了行李箱。
走出禪房時,晏聽南已在院中等候。
他極其自然地接過的行李箱走在前面。
蘇跟在他后,穿過幽靜回廊。
寺門外,一輛線條雍容霸氣的黑庫里南靜靜泊在石板路上。
蘇腳步一頓。
資本家就是不一樣。
難怪昨天嫌棄大G是破車。
跟這移行宮比,大G確實像糙漢。
蘇坐進副駕,系安全帶時忍不住調侃。
“晏總這自駕裝備,夠奢的。”
晏聽南發車子,引擎發出低沉順的嗡鳴。
他目視前方,單手搭著方向盤。
“為了路上讓你睡舒服點。”
“路程四小時,海拔升三千。”
他聲線低。
“不舒服立刻說,別撐。”
這男人細節上永遠死。
蘇靠在椅背,看窗外流云掠過峰巒。
“還疼不疼?”
他忽然問,目視前方,側臉線條冷。
蘇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
他單手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過來,掌心朝上,攤開在面前。
指節分明,腕骨嶙峋。
“藥膏,早上抹過的地方。”
他提醒,語氣聽不出波瀾。
蘇耳燒起來。
“晏聽南!”
蘇抄起手邊一瓶礦泉水砸向他手臂。
他沒躲,任水瓶撞上胳膊,反手接住。
“嗯?”
他擰開瓶蓋,又遞還給。
“說實話。”
蘇接過水,灌了一口,冰涼的下心頭躁意。
蘇扭開頭看窗外,脖頸染上一層薄紅。
“還行。”
“那就是還有點。”
他收回手,重新握方向盤。
“晚上到了住的地方,再上一次藥。”
語氣自然得像在討論天氣。
蘇咬,憋出一句。
“不用你。”
“我想用。”
他答得干脆。
“我的責任,我善后。”
車碾過一坑洼,車輕微顛簸。
晏聽南幾乎立刻手,護在側。
掌心隔著薄薄苧麻布料,熨帖著腰肢。
“路況一般,坐穩。”
蘇沒躲。
那溫度過布料,縷縷滲皮。
車子駛出盤山路,匯高速,朝著川西腹地深。
駛出高速后,窗外的景從蒼翠山巒逐漸變為開闊的高原草甸。
天藍得亮,云朵低垂,仿佛手可及。
遠,金黃草甸,雪峰倒映,得不真實。
“停一下!”
蘇趴到窗上。
晏聽南沒問原因,方向盤一打,庫里南沉穩停靠在臨時觀景臺邊緣。
晏聽南緩緩停穩,拔鑰匙。
“去看。”
推門撲向觀景臺,擺卷進風里。
蘇下意識抱臂。
后腳步漸近,一件外套罩下來。
他雙臂環過肩頭,將襟攏。
“穿上。”
“傍晚了,溫度降得快。”
他聲音落在頭頂,手在肩上按了按,確認外套裹嚴實了。
“看夠再走。”
蘇心頭一暖,走向觀景臺邊緣。
掏出手機找角度拍照。
晏聽南沒跟太近,倚在車頭點了支煙。
目落在遠雪山頂,任由思緒沉浮。
冷峻側影在高原稀薄的空氣中顯得清晰利落,像一幀電影畫面。
幾個附近大學出來采風的學生注意到了他。
推搡,低笑,互相鼓勁。
最終,一個膽子最大的生被推出來,紅著臉走近。
“哥哥,一個人自駕嗎?”
生努力笑得可。
“能加個微信嗎?”
晏聽南撣了撣煙灰,視線從遠收回,落在生臉上,平靜無波。
“不能。”
生沒想到被拒得這麼干脆,愣了一下。
“我們是大學生,就個朋友嘛!”
“剛出生也不行。”
晏聽南聲音冷得掉渣。
生笑臉僵住。
“呃……為什麼?”
他這才瞥過去一眼,目越過們,鎖住不遠拍照的蘇。
“家里管得嚴。”
他掐滅煙,朝蘇抬了抬下。
“那位,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