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面不改地思忖了半晌。
若真按林序秋說的做，場面固然難看。
更是將晏聽南置于不仁不義的境地。
老爺子震怒之下，他這些年暗中布的局，苦心經營的平衡，都可能被徹底掀翻。
而他明明說過，聯姻的事，他來理。
他說“信我”。
那就信。
眼下最關鍵的，是穩住林序秋，絕不能讓提前發難，打晏聽南的步調。
更不能讓林序秋這柄雙刃劍，傷了他。
蘇抬眸，迎上林序秋審視的目，角牽起。
“林夫人，您誤會了。”
“我從不覺得，靠上晏聽南，就能高枕無憂。”
“我更沒想過要反悔。”
林序秋挑眉，沒說話，等下文。
“聯姻必須毀，但怎麼毀，何時毀，由我來定。”
“而不是在您的指揮下，變一場所有人都難堪的鬧劇。”
林序秋挑眉。
“哦？你有更好的計劃？”
蘇趁勢繼續，語氣放緩，卻更顯堅決。
“事會了結，用更面，更徹底的方式。”
“畢竟，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不是嗎？”
林序秋沉默了幾秒，看著蘇，像是掂量眼前這個年輕孩的分量。
“面？”
忽然嗤笑一聲。
“晏家林家聯姻，本就是最不面的笑話。”
“我只要結果。”
“結果會給您。”
蘇接得極快。
“但怎麼給，何時給，請您容我幾分余地。”
辦公室一時靜極。
半晌，林序秋終于緩緩起。
“好，蘇小姐，我且再信你一次。”
理了理擺，姿態依舊優雅，話卻落地有聲。
“中秋之前，我要看到聯姻徹底告吹的消息。”
“否則事的走向就由不得你們做主了。”
林序秋話里的威脅，清晰無誤。
蘇跟著起。
“您會看到的。”
林序秋沒再說下去，只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離去。
門輕輕合上。
蘇站在原地，緩緩吐出一口氣。
繃直的肩背瞬間松了下來。
安林序秋，又不能全然應承，必須為晏聽南留出作的空間。
蘇回到辦公桌前，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按下通話鍵。
電話只響了一聲便被接起。
“喂。”
晏聽南的聲音過聽筒傳來，沉靜如常。
“林序秋剛剛來找過我。”
蘇開門見山，聲音得平緩。
“知道了西南的事，話里話外，著東西。”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嗯。”
晏聽南應了一聲，聽不出毫意外。
“說了什麼？”
“中秋訂婚宴，讓我主去公開和你的關系，鬧得越大越好。”
“猜到了。”
晏聽南合上文件的聲音清晰傳來。
“耐心耗得差不多了。”
蘇的心稍稍定了幾分。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我暫時穩住了，沒答應，也沒完全拒絕。”
“做得對。”
他語速不快，字字清晰。
“跟，沒必要。”
“虛與委蛇，拖住就行。”
蘇轉，背靠著玻璃窗。
“晏聽南，你到底在布什麼局？我需要知道底線在哪。”
“底線就是你安然無恙，足夠把你干干凈凈摘出去的局。”
他答得極快，沒有半分猶豫。
“其他的，都是可以犧牲的籌碼。”
包括他自己嗎？
蘇沒問出口，心卻揪了一下。
“說如果中秋前看不到聯姻告吹，就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嗯。”
晏聽南應了一聲，似乎并不意外。
“看來，那件事得提前了。”
蘇追問。
“什麼事？”
“晚上我來接你。”
他嗓音沉下去。
“陪我去個地方。”
“你只需要配合我，演場戲。”
蘇應下。
“好。”
電話掛斷。
蘇握著手機，看著窗外車流如織。
心口那點躁，慢慢沉淀下來。
信任他。
必須信任他。
這場仗，他們得一起打。
……
晏聽南摘了眼鏡，著眉心撥通一個號碼。
臉上的和瞬間褪盡，覆上一層冷冽的寒霜。
“喂？”
陸灼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被打擾的不爽。
“祖宗，又干嘛？”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不道德啊。”
“出來一趟。”
晏聽南聲音沉冷，沒有一寒暄。
“你從西南仙山回來了？這麼快？”
陸灼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戲謔。
“不像你風格啊。”
“事兒辦妥了？心魔清干凈了？”
“老地方，半小時后見。”
晏聽南打斷他。
“遲到一分鐘，東南亞港口那個項目，你自己去跟老爺子磕。”
“！”
陸灼罵了一句，窸窣的起床聲傳來。
“算你狠！等著！”
……
上午十點半，逸境高爾夫球場VIP休息區。
臨窗的位置，視野開闊，綠草如茵。
晏聽南一休閑裝，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一杯清水，沒。
陸灼姍姍來遲，帶著一散漫的風流氣坐下。
他打量著晏聽南，眼神銳利了些。
“西南一趟，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眉梢帶春，眼底藏煞，上事了？還是上人了？”
晏聽南沒理會他的調侃，目落在窗外起伏的綠地上。
“我和蘇，在一起了。”
陸灼點煙的手一頓，打火機的火苗在空中停滯了幾秒。
他微微挑眉，來了興致。
“哦？終于把人吃進肚了？味道如何？”
晏聽南抬眸，目沉靜。
“是放在心上了。”
陸灼臉上的玩世不恭瞬間收斂，坐直了些。
他看向晏聽南，像是要確認這話的真偽。
“你來真的？”
“嗯。”
“！”
陸灼愣了片刻，隨即嗤笑出聲，點燃了煙，深吸一口。
“我說你怎麼突然轉，跑去云棲寺又提前滾回來。”
“原來是被那小狐貍把魂勾沒了！”
“晏聽南啊晏聽南，你也有今天！”
“我還以為你這輩子就打算跟佛珠過了！”
他放下，前傾。
“覺如何？破戒的滋味，爽不爽？”
晏聽南沒理會他的調侃，指節輕輕敲了敲桌面。
“找你來，不是說這個。”
他抬眸，目在陸灼上。
“老爺子那邊，和林家的聯姻，不能再拖。”
“距離中秋訂婚宴，還有十五天。”
陸灼臉上的戲謔淡去，眉頭微蹙。
“老爺子得？”
“不是，是沒留余地。”
晏聽南聲音冷了下去。
“我和的事，目前著。”
“但林序秋不會罷休，在等中秋訂宴，等一個當眾發難的機會。”
陸灼吐出口煙。
“想在中秋宴上捅破你和蘇的關系，老爺子當眾表態，取消聯姻。”
晏聽南抿了一口清水。
“真到那一步，會為眾矢之的。”
“林家會咬死第三者足，老爺子會視為禍水和攪局者，被兩家的怒火和輿論撕碎。”
“不能在那天被扯進來，我也不能讓站上那個靶場。”
“我這些年布的局也會被打。”
“不能被挨打，得主拆彈。”
陸灼撣了撣煙灰，瞇起眼。
“所以？”
“你想讓我做什麼？”
晏聽南眼底掠過一寒意，眼神沉靜得可怕。
“你去接近林亦瑤。”
“搞定，最好和上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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