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弘章被晏聽南噎得臉不太好看,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趙玫更是悻悻地閉了,只拿眼睛剜了蘇一下。
霍思悅給晏聽南豎大拇指。
蘇看著晏聽南。
二叔公那套開枝散葉的陳詞濫調,本已準備好釘子頂回去,卻被他更利落地擋了回去。
這個男人,在面前可以是被一腳踹下床還要黏回來的大型犬。
在外人面前,卻是談笑間控全局的掌權者。
他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那些試圖捆綁的陳舊尺子,掰斷了,扔回那些人臉上。
心底一片,又驕傲得想翹尾。
晏暨清適時地輕笑一聲,端起茶杯,溫聲打破凝固的氣氛。
“爸,二叔,時代不同了。”
“聽南和蘇都有主見,是好事。”
“我們這些長輩,就別瞎心了。”
端起茶杯,向蘇示意。
“,歡迎回家。”
“以後常來姑姑家玩,讓思悅帶你好好轉轉。”
霍臨川也笑著附和。
“沒錯,家里多個這麼能干的晚輩,熱鬧。”
霍思悅趕猛點頭。
這一下,既緩和了氣氛,又表明了立場。
趙玫臉變了幾變,被晏峰在桌下按住手。
晏弘章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只端起酒杯悶了一口。
一直沉默的晏弘懿,終于在此刻放下了筷子。
餐與骨瓷碟輕,發出清脆一響。
全桌目瞬間聚焦主位。
老爺子目先掠過晏聽南,深邃難辨,停留兩秒,才緩緩轉向蘇。
“晏家的媳婦,可以不通廚藝,但不能沒有擔當。”
他開口,聲調平緩,卻帶著權威。
“可以不在其位,但不能不識大。”
“既然聽南執意選了你,往後言行舉止,多思量。”
這話說得微妙模糊,卻像一把刀子。
沒承認,也沒否認蘇的份。
更像是極端形勢下的暫時擱置,一種不得已的休戰聲明。
蘇心知肚明,這是老爺子在孫子拿住清晏命門後,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讓步。
迎上晏弘懿的目,沒有怯懦,也沒有得意。
只是微微頷首,角彎起。
“爺爺放心,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心里有數。”
“聽南教我很多。”
晏弘懿盯著他倆握的手,又看看晏聽南那張冷靜卻執拗的臉。
腔里那口悶氣堵得他太突突直跳。
他知道,這局,他暫時不了。
幾個核心項目的命脈還在這逆孫手里,,只會魚死網破。
所以,他只能暫時選擇不干涉,而非真心接納蘇。
良久,晏弘懿極輕地哼了一聲。
他重新拿起筷子,夾了塊素齋,語氣淡漠。
“吃飯。”
兩個字,為這場暗流洶涌的家宴,暫時畫上了一個休止符。
風波未平,但至表面,暫時維持住了平靜。
一頓飯,終于在一種表面和諧,各自盤算較勁的氛圍中,接近尾聲。
家宴終了,眾人移步客廳。
表面寒暄,暗流未歇。
晏弘懿起,拐杖杵地一聲悶響。
“聽南,跟我來茶室一趟。”
晏聽南正給蘇剝柑橘,聞言作未停,將剔凈白的橘瓣遞到邊。
“嘗嘗甜不甜。”
蘇就著他手吃了。
“甜。”
抬眼,眸底清亮,全是了然和支持。
晏聽南角微勾,這才慢條斯理地了手,起。
“爺爺稍等,我送去姑姑那兒坐坐。”
他攬著蘇的肩,將送到晏暨清邊的沙發坐下,俯在耳邊低語。
“很快。”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幾步外的晏弘懿聽得清楚。
晏弘懿臉沉了沉,拄著拐杖先一步走向茶室。
檀香裊裊,一室清寂。
紅木茶海後,晏弘懿屏退了傭人,親手執壺。
沸水沖紫砂,茶香四溢。
“坐。”
晏弘懿未抬眼,聲音聽不出緒。
晏聽南依言坐下,姿態閑適,當只是尋常祖孫品茗。
“半個月,夠了吧。”
晏弘懿將一盞茶推至他面前,茶湯澄澈。
“清晏價波,項目停滯,董事會怨聲載道,下面人心惶惶。”
“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晏聽南指腹搭上溫熱的杯壁,并未端起。
“爺爺說笑了。”
“清晏離了我,難道就轉不了?”
晏弘懿抬眸,眼底斂。
他試過了。
這半個月,他試過安人手接手,想強行推進。
卻發現關鍵環節早已被晏聽南打上死結。
核心團隊只認晏聽南,技壁壘堅不可摧。
這逆孫,早把退路堵死了。
“你為一己私,置集團利益于不顧,這就是你的擔當?”
晏聽南迎著他的目,角牽起。
“爺爺若真擔心項目,早該讓我回去。”
他微微前傾,手肘撐在膝上,目如炬。
“拖到今天,是覺得還有別人能撬開我的鎖?”
晏弘懿指節猛地收,杯沿濺出點滴茶湯。
這逆孫!
他深吸一口氣,下頭腥甜。
“你到底想怎樣?”
晏聽南向後靠椅背,影打在他冷的側臉上。
“不是我想怎樣。”
“是爺爺您,需要我回去。”
“需要我坐鎮總部,需要我親手擰上那幾顆最關鍵的螺。”
他語氣平穩,卻像鈍刀子割。
“否則,鏈式反應一起,到時候,損失的就不只是幾個項目了。”
晏弘懿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他。
自己縱橫一世,竟被親孫子住命門,到如此境地!
沉默在茶室蔓延,檀香都染上硝煙味。
良久,晏弘懿像是驟然蒼老了幾歲,肩膀微塌。
“下周一,回總部上班。”
幾乎是從牙里出的命令。
晏聽南卻輕輕搖頭。
“名不正,則言不順。”
“當初是您讓我好好休息,如今貿然回去,下面的人怎麼看?”
他抬眼,目清冷如刃。
“我要一份正式任命。”
“全權負責那幾個卡頓項目,并有相應人事調整權限。”
“否則,我回去,也只是個擺設。”
晏弘懿瞳孔驟!
這哪里是要權,這是要徹底架空他安的人,清洗董事會!
“晏聽南!你別得寸進尺!”
晏聽南低笑一聲,指腹挲杯沿。
“爺爺,您教過我,談判桌上,寸土必爭。”
“我現在爭的,不過是解決問題的基本條件。”
“也只是希爺爺明白,清晏需要的,是一個能真正掌舵的人。”
“而不是一個連繼承人婚姻這種小事都要手的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