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晏家老宅錦園,燈火通明。
車駛過森嚴門,停在那幢沉淀了數代權勢的宅邸前。
蘇下車,今日選了件藕荷斜肩緞長。
款式簡約,卻襯得如玉,氣質清艷又不過分張揚。
既不失晚輩的禮數,又出不容輕慢的底氣。
晏聽南繞到邊,自然地牽起的手,掌心溫熱。
“張麼?”
“不張。”
蘇眼底閃著。
“有晏總在前面擋著,我負責吃瓜看戲就好。”
他低笑,牽著往里走。
“待會兒見了人,不想理的,點頭笑笑就行。”
宅門厚重,傭人躬引路。
穿過幾進庭院,才到主廳。
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主位空著,晏弘懿還未現。
廳已坐了幾人。
霍思悅早就翹首以盼,一見他們立刻蹦過來開晏聽南,挽住蘇胳膊。
“嫂砸!我爸媽和二叔公他們都到了。”
“外公今天臉居然格外平靜。”
晏聽南淡淡瞥一眼。
霍思悅立刻脖子,做了個封的作。
“思悅,沒規矩。”
客廳沙發上,一位氣質溫婉、眉眼與霍思悅有幾分相似的婦人含笑起。
旁坐著一位氣質儒雅,面帶笑容的中年男人。
這便是晏聽南的姑姑晏暨清和姑父霍臨川。
“姑姑,姑父。”
晏聽南微微頷首,語氣溫和。
他輕輕攬過蘇的腰。
“,這是姑姑和姑父。”
“姑姑好,姑父好。”
蘇乖巧問候,笑容得。
“聽南,,來了。”
晏暨清聲音和,目落在蘇上,帶著真誠的欣賞。
“,常聽思悅念叨你。”
“上次破繭展和訂婚宴,都遠遠見過,只是沒機會打招呼。”
這時,另一側傳來一道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這就是聽南自己選的人?”
晏聽南低聲介紹:“二叔公。”
蘇轉頭,只見一位面容清癯神矍鑠的老者坐在紅木椅上。
他旁邊是一對中年夫婦。
男人晏峰,負責晏家娛樂產業,面虛浮,眼神帶著打量。
他妻子趙玫一名牌,珠寶氣,正用挑剔的目上下掃視蘇。
晏弘章哼了一聲,看向晏聽南。
“小子,翅膀了,鬧出這麼大靜。”
晏聽南面不改。
“看準了,就得下手快。”
“聽南可算舍得把人帶回來了。”
晏峰妻子趙玫開口,聲音尖細。
“這位就是蘇小姐?”
“哦不對,現在該侄媳婦了。”
“真是年輕,怪不得聽南喜歡,肯定還有什麼過人之吧?”
這話聽著是夸,細品卻帶刺。
蘇角彎起,迎上二叔公的視線。
“伯母過獎。”
“過人之談不上,只是運氣好,撞見了聽南不戴面的樣子。”
聲音輕,卻像小針,輕輕扎破了那層虛偽的客套。
晏聽南眼底掠過一笑意,搭在腰間的手了。
趙玫被噎了一下,臉不太好看。
晏峰打圓場:“聽南眼自然是好的。”
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開飯吧。”
晏弘懿拄著拐杖,緩緩走下。
他目如鷹隼,先掠過晏聽南,最後定格在蘇上。
那目,帶著審視,迫,以及一不易察覺的冷意。
所有人移步餐廳。
長桌鋪著白暗紋桌布,銀質餐熠熠生輝。
晏弘懿坐在主位,晏聽南自然地被安排在他右手邊第一個位置,蘇挨著他。
座位順序,暗藏玄機。
晏暨清一家坐在對面,二叔公一家人次之。
傭人開始上前菜。
晏峰忽然開口。
“聽南,最近沒去公司?”
“聽說幾個大項目都卡著,下面的人很著急。”
晏聽南執壺,先給蘇倒了杯溫熱的桂花茶,才淡淡道。
“嗯,最近休婚假,項目的事,急不來。”
聞言,一旁的二叔公晏弘章呵呵笑。
“年輕人,重是好事。”
“但清晏是家族基,也不能全然不管不顧。”
“二叔公說得是。”
晏聽南抬眼,目平靜地看向晏弘懿。
“所以,爺爺今天我們回來,是項目有了轉機?”
他將球輕飄飄踢了回去。
晏弘懿面不變。
“吃飯不談公事。”
席間表面一派和諧。
一頓飯,吃得悄無聲息。
晏弘懿幾乎沒筷子,只偶爾抬眼掃過蘇。
蘇垂眸,安靜進食,儀態無可挑剔。
晏聽南則旁若無人,時不時給蘇布菜。
趙玫見狀,忍不住打破席間沉默。
“蘇小姐這麼漂亮,又能干,不知道廚藝怎麼樣?”
“我們聽南胃挑,可得找個會照顧人的。”
這話看似關心,實則將蘇往賢妻良母的傳統角上按。
蘇心中冷笑,正要開口。
“伯母費心。”
“不過,我娶的是太太,不是廚娘。”
晏聽南卻先一步,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清蒸魚,仔細剔掉刺,然後,自然地放到了蘇的碟子里。
全場瞬間安靜。
連晏弘懿都愣了一下。
晏聽南抬眼,看向趙玫,語氣平淡。
“至于我的胃……”
他頓了頓,側頭看向蘇,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縱容。
“喂什麼,我吃什麼。”
“毒藥都行。”
蘇心跳猛地了一拍。
這男人真是把維護做到了極致。
低頭,看著碟子里那塊雪白的魚,心里那點因刁難而起的不快,瞬間煙消雲散。
霍思悅在一旁激得快要不住角。
這時,二叔公晏弘章忍不住。
“人家,事業做得再大,終究還是要以家庭為重,早點為晏家開枝散葉才是正理!”
這話老舊得讓人窒息。
蘇眉梢微挑,想要輸出觀點。
桌下,晏聽南的手輕輕覆上的手背,了。
他看向晏弘章,語氣依舊平靜。
“二叔公,晏家的未來,靠的是腦子,不是肚子。”
“所以更不必用舊尺子量新人。”
他目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回晏弘懿臉上。
“更何況,我的妻子,不是生育工。”
“想做什麼,什麼時候做,都由自已決定。”
“還小,事業剛起步,孩子的事,不急。”
“況且,我的孩子,也不需要一個為了生育而放棄自我的母親。”
他這話,既護了蘇,又暗諷了某些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