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和鶴司忱同時看向晏聽南。
晏聽南面上波瀾不驚，沒有任何表。
聽筒里，晏弘懿的聲音帶著循循善的毒意。
“想不到吧，聽南？”
“你視若珍寶，連命都能給的人，早就跟我做了易。”
“你毫無防備帶進核心圈層的人，會在我這里，把你賣了個干干凈凈。”
“蘇黎世的布局，關鍵節點的鑰，資金流轉的路徑，知道多，我就知道多。”
“代價嘛，就是我保和你離婚後，能帶著你過戶給的巨額資產，逍遙下半生。”
“你為破例，為對抗家族，把捧在心尖上。”
“卻在你背後，捅了最深的一刀。”
“人嘛，尤其是那種出，能有多大的見識和膽魄？趨利避害，是本能。”
“你輸，就輸在太把當回事。”
晏弘懿語速平緩，細節栩栩如生。
每句話都刺向人最脆弱的疑心。
晏弘懿并不指晏聽南立刻相信，他只是想種下懷疑的種子。
這逆孫心智堅韌，只有從最最信任的地方下手，才能讓他一蹶不振。
只要他心里有一搖，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晏聽南目前被困四十八小時，他無法驗證真相。
給他一個最不可能但又最致命的嫌疑人，足以擾他的判斷邏輯，後續的布局便會出破綻。
人在絕境中，最容易懷疑邊的人，也易被無形的猜忌啃噬。
至背叛的毒刺，足以蝕骨穿腸。
蘇是他唯一的例外，也是他最脆弱的命門。
攻擊此，事半功倍。
他要的不是功離間，而是徹底擊潰這個逆孫的判斷邏輯和心氣。
漫長的沉默在電話兩端蔓延。
陸灼急得想開口，被鶴司忱一個眼神制止。
晏聽南緩緩掀起眼皮，看向窗外蘇黎世灰蒙的天空。
他忽然低笑了一聲。
“說完了？”
晏弘懿一噎。
他期待的暴怒，質問，痛苦，什麼都沒有。
“你……”
“爺爺的手段還是這麼缺乏新意。”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低沉平穩。
“挑撥離間，至該找個像樣的理由。”
“把臟水往上潑，除了顯得您黔驢技窮，我想不出第二種解釋。”
“蘇？”
他微微後靠，即使調查室的木椅。
“您這是病急投醫，連最基本的邏輯都不要了。”
晏弘懿沉聲一笑，沙啞里帶著狠。
“就這麼信？”
“信到連一句辯解都不……”
“我信。”
晏聽南打斷他。
“勝過信這世間的任何邏輯和所謂可能。”
“您以為我把那些資產過戶給，是給自己留後路？”
他嗤笑一聲。
“錯了，那是我給留的後路。”
“要是不了，想離開，是我晏聽南沒本事留住，我認。”
“我會大方放手，祝前程似錦。”
“而不是像您這樣，像個守著一堆發霉金幣，用最下作的手段去算計。”
“還有，您是不是忘了？”
“我能將清晏帶到今日高度，就能赤手空拳，再打一個更大的江山給玩。”
“那些您視若命的錢權，在我眼里，不過是堆隨時可以再生數字。”
“用這個來離間？”
晏聽南輕嗤，嘲諷拉滿。
“爺爺，您不僅老了，眼界也窄得可憐。”
“您攥著晏家這點基業，防兒子，防孫子，防邊每一個人，活得像個守著珠寶匣子的孤寡老頭。”
“您這輩子，贏過一切，唯獨沒贏過人心。”
“真可憐。”
“晏聽南！”
晏弘懿再也繃不住，一聲怒吼炸裂在聽筒。
“你竟敢！”
他聲音抖，憤怒到極致。
晏弘懿心深，最痛的地方，就是人心。
他知道自己贏得了財富和權勢，卻從未贏過親和戴。
他防所有人，因為他知道，所有人都畏懼他，卻沒有一人他。
“你真要為一個人，連命都不想要了？”
他著氣，用盡全力制著緒。
“命我也給。”
晏聽南輕笑，眼底卻寒湛湛。
“您有意見？”
他語氣轉冷，是徹底撕破臉的戰書。
“你我之爭，清晏為籌，晏家為局。”
“蘇黎世的戲，到此為止。”
“洗干凈脖子，等我回來，國見。”
不等晏弘懿從這番囂張至極的話中反應過來，晏聽南手指一松，直接掐斷了通話。
晏弘懿僵在原地，握著仍在傳出忙音的電話，手臂僵。
臉由紅轉青，最後變為一片死灰。
膛里那翻涌的氣再也制不住。
“小畜生！”
他咆哮著，聲音嘶啞，猛地將手機摔在地上。
晏聽南的話，一遍遍在他腦中回響。
他一生籌謀，將晏家打造商業帝國，自認掌控一切。
可到頭來，兒子與他離心，早逝前都帶著怨懟。
孫子視他如仇寇，不惜掀翻他建立的秩序。
他邊環繞的，不是畏懼他權勢的，就是覬覦他財富的。
竟真的連一個真心向著他的人都沒有？
不！
不是他的錯！
是這個世界錯了！
晏弘懿猛地了幾口氣。
他不能輸。
絕不能輸給這個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狼崽子！
晏聽南，你夠狂。
國，蘇那丫頭，還在他手心攥著。
咱們，走著瞧。
蘇黎世這邊。
晏聽南將手機丟還給陸灼，面如常。
陸灼接住手機，挑眉吹了個口哨。
“牛啊老晏！你這波輸出直接給老爺子干沉默了！”
鶴司忱推了下眼鏡。
“他這通電話，意在攻心。”
“蘇小姐在國，境恐怕不妙。”
晏聽南眸驟沉，如寒潭墜冰。
“老爺子不了我，必會轉頭施。”
他指節輕叩桌面，發出規律脆響。
陸灼神一凜：“他敢！”
“他太敢了。”
晏聽南聲線冰寒。
“讓律師團加快進度，最遲明晚，我必須恢復自由。”
“抓時間。”
“國的風雨，不能讓一個人扛。”
晏聽南視線轉向鶴司忱。
“老鶴，通知靳驍，焦土計劃，立刻啟。”
室空氣驟然凝固。
陸灼瞳孔微。
“焦土計劃？真要玩這麼大？”
鶴司忱抬眼，清俊的眉宇蹙了一下。
“焦土計劃？”
“聽南，那是最後一步，你想清楚了？”
“晏家百年基，一旦點火，連灰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