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那頭，回應他的只有手機掉落撞擊的悶響，以及幾聲模糊的掙扎嗚咽，最後是徹底死寂的沉默。
晏聽南握著手機的手指寸寸收，指節泛出冷白。
陸灼和鶴司忱同時看向他。
“老晏？！”
陸灼臉一變，霍然起。
晏聽南緩緩放下手機，屏幕上通話結束的界面。
“出事了。”
陸灼桃花眼里戾氣橫生。
“肯定是老爺子那老比！”
“他玩的！”
鶴司忱聲音沉靜，迅速切核心。
“位置？最後通訊信號源？”
“國，工作室樓下。”
晏聽南語速極快，思路清晰。
“陸灼，聯系聞靳驍。”
陸灼瞬間明白：“讓他用軍方關系？”
“不止。”
晏聽南聲音冷冽。
“讓他啟最高權限的天網追蹤，我要半小時，看到綁架車輛的所有行進路線和最終落腳點。”
“明白！”
陸灼立刻掏出手機，走到一旁快速撥號。
晏聽南視線轉向鶴司忱。
“老鶴。”
鶴司忱微微頷首，無需多言，已明了自職責。
“我來協調航線，申請最快回國通道，確保你們一路暢通，最快航線回國。”
“蘇黎世這邊的收尾，同步清掃，確保我們離開後，無人能借題發揮。”
他抬眸，與晏聽南視線相，是絕對的信任與默契。
“放心，天上地下，沒有我鶴家鋪不平的路。”
晏聽南抬眼，嗓音低而穩。
“不用隨航，你留蘇黎世收尾。”
“剩半局棋，別讓老爺子有機會翻盤。”
鶴司忱微頷首，冷白腕骨輕轉，摘下眼鏡了。
“好，我守盤。”
他抬眸，瞳孔清冽如霜。
“若國風大，記得call我。”
“隨時帶人殺回去。”
陸灼剛好結束與聞靳驍的通話，快步走來。
“靳驍那邊已經了，他讓你放心，挖地三尺也把人給你翻出來！”
晏聽南微微頷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作利落地穿上。
“回國。”
……
蘇黎世與京市，六小時時差。
飛機在京市國際機場降落時，已是次日黃昏。
十三個小時的航程，他幾乎沒合眼。
飛機落地，艙門打開。
京市深秋的冷風氣灌，刺骨冰涼。
停車場里，陸灼倚在車門邊，扔過來一把車鑰匙。
“車備好了，直接去錦園？”
晏聽南接過鑰匙，徑直走向駕駛座。
“嗯。”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
陸灼皺眉：“你不倒時差？”
晏聽南系上安全帶，側臉線條在黃昏微中顯得冷。
“接回來，再睡。”
話音未落，轎車便匯車流，直奔城西錦園。
錦園，晏家祠堂。
燭火搖曳，映著滿牌位，森然肅穆。
晏弘懿背對著門口，站在香案前，背影在燭下拉得老長。
腳步聲自後響起，不疾不徐。
晏弘懿沒有回頭。
“回來了。”
他聲音蒼老，帶著久居上位的沉穩。
晏聽南在門檻站定。
一風塵，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襯衫領口微敞，與這古老祠堂的抑格格不。
“人在哪？”
他開門見山，沒有任何迂回。
爺孫之間，隔著一室沉寂和暗涌的硝煙。
“祠堂不談人。”
晏弘懿轉，眸如鷹隼。
“先給祖宗磕頭，再給晏家認錯。”
他抬步，徑直踏這供奉著晏家列祖列宗的森嚴之地，打破沉寂的規矩。
“我只問，我太太，蘇，在哪？”
他停在晏弘懿面前半步之遙，高帶來的迫讓燭火都晃了晃。
晏弘懿眼底驟寒。
他拄著拐杖，向前一步，龍頭敲擊地面，發出沉悶回響。
“一回來，不問安，只問那個人？”
“晏聽南，你的教養呢？”
“教養是對人的。”
晏聽南抬眼，幽深的眸里，浮出清晰的嘲諷。
“您配嗎？”
晏弘懿臉一沉，眼底掠過怒意，隨即又了下去。
“這里，供奉的是晏家列祖列宗，是晏家百年的基業和規矩！”
“不是讓你來談兒長，更不是讓你來質問那個上不得臺面的人！”
他抬眼，目穿過燭火，落在晏聽南冷的臉上。
“蘇在哪里，取決于你。”
“你現在跪下，對著祖宗牌位發誓，立刻終止你那些瘋魔的計劃，從此安分守己。”
晏弘懿頓了頓，聲音得更低，卻更危險。
“否則，意外隨時會發生。”
祠堂空氣瞬間凝固。
燭火噼啪一聲響。
晏聽南緩緩抬眼，眸底似有翻涌，又迅速歸于一片死寂的深淵。
他向前一步，近晏弘懿。
“為什麼？”
他盯著晏弘懿渾濁犀利的眼睛。
“為什麼非要針對我媽，針對蘇？”
“們做錯了什麼？錯在長得漂亮？錯在不肯像提線木偶一樣任你擺布？”
晏弘懿瞳孔猛地一，像是被中了痛，臉上搐。
“你懂什麼！”
他低吼，帶著被揭開傷疤的狼狽和憤怒。
“漂亮人都是禍水！是毒蛇！”
“們只會用楚楚可憐的外表迷你，然後在你最不設防的時候，給你最致命的一刀！”
往事纏心臟，勒得他呼吸艱難。
他眼神渙散了一瞬，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前那個雨夜，那個眉目如畫，卻心如蛇蝎的人。
“阿月……”
他喃喃出聲，帶著刻骨的恨意和痛楚。
“我十六歲參軍，二十歲剿匪，救下被綁票的阿月。”
“說我，信我，依賴我，我相信了。”
他聲音沙啞，陷回憶的泥沼。
“收網前夜，把我引進山，土匪的機槍口早就架好了。”
晏聽南靜靜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
“我帶的一個排，只活下來七個。”
晏弘懿猛地抬頭，眼底紅。
“後來我才知道，早就懷了土匪的孩子！”
“騙我，利用我，害死我那麼多兄弟！”
“我在軍區醫院養傷，遇上你許霜，那麼好，那麼干凈，像一束，把我從地獄里拉出來。”
他語氣短暫地和，隨即變得更為尖刻。
“可就在生你姑姑，快要臨盆的時候，阿月又出現了！”
“那個毒婦，男人死了，走投無路來找我！”
“見我和你過得幸福，嫉妒！”
“竟然……竟然給你下了一劑馬錢子，差點一尸兩命。”
晏弘懿微微發抖，肩膀在暗影里微微佝僂。
“霜兒死了就死在我懷里，你姑姑命大，活了下來……”
他猛地盯住晏聽南，眼神偏執而瘋狂。
“你看！漂亮的人有多可怕？”
“們輕飄飄就能毀掉你的一切！”
“你媽也是！把你爸迷得神魂顛倒，連家族責任都不要了！”
“還有那個蘇！把你變什麼樣子了？！”
“聽南，我是為你好，我不能看著你步我的後塵，不能被這些人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