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在他懷里哭了很久,把這段時間所有的恐懼,委屈和思念,全都發泄了出來。
直到哭累了,才噎噎地停下,鼻尖紅紅,啞著嗓子悶聲問。
“那這個眼罩什麼時候能摘?”
“這麼急?”
蘇點點頭。
“戴這玩意兒跟你說話,跟盲人象似的,一點參與都沒有!”
“等著。”
他松開,起。
他起,走到墻邊,將室本就昏暗的壁燈又調暗一檔,直到線得像一層薄紗。
這才回到床邊,手指繞到腦後,解開了那個黑眼罩。
“慢慢睜眼。”
黑暗褪去,視野先是模糊,隨即緩緩聚焦。
首先映蘇眼簾的,是晏聽南逆著微的影。
線涌,蘇下意識瞇了瞇眼。
適應了片刻,才看清近在咫尺的臉。
他確實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下頜也冒出了些許胡茬,襯衫領口微敞,帶著風塵僕僕的痕跡。
可那雙看著眼睛,深邃,專注,里面映著小小的。
所有的擔憂急切,所有的失而復得,都沉淀在這雙眸子里。
蘇心臟像是被狠狠擰了一把,酸疼蔓延開來。
“晏聽南……”
手指輕著上他臉頰,了那些扎手的胡茬。
“你怎麼搞這副鬼樣子?”
“擔心老婆熬的。”
蘇鼻尖一酸,剛止住的眼淚又有點冒頭。
強行下,,語氣兇,卻帶著藏不住的心疼。
“誰讓你瞎熬的!”
重新靠回他懷里,著他膛傳來的溫度和心跳,無比安心。
“晏聽南。”
“在。”
“你以後不能再讓我一個人了。”
“好。”
“也不能再失聯那麼久。”
“好。”
“要平平安安的。”
“好。”
“我生理期要給我肚子,不準只知道犁地!”
晏聽南忍不住低笑出聲。
“好,肚子,也犁地。”
蘇臉一紅,掐他腰。
“臭流氓!”
他任由鬧,手臂收得更。
“我有點想你了。”
晏聽南心頭一,又酸又。
“,我也想你。”
他聲音啞得不樣子。
“想到快瘋了。”
窗外月如水,室溫脈脈。
所有的風雨,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隔絕在外。
他抱著他的全世界,只覺得人生圓滿,再無他求。
蘇在他懷里安靜了一會兒,消化著失而復得的安心。
隨即,忽然想起正事,仰起小臉。
“蘇黎世那邊最後到底怎麼樣了?”
“收網還是失敗了嗎?”
語氣小心,怕及他的挫敗。
這是一直懸在心里的事。
晏聽南眸微沉,點了點頭。
“嗯,失敗了。”
“鑰和行時間被泄,收網行阻。”
“我和景淮被當地以配合調查的名義限制了。”
盡管早有預料,親耳聽到確認,蘇還是心口一沉。
他籌劃了那麼久……
“怪我。”
垂下眼睫,有些疚。
“我要是能早點察覺慕初霽的異常,或者更謹慎一點……”
“不怪你。”
晏聽南打斷。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是你找到了慕初霽這個突破口,也是你在最後關頭,給了我最關鍵的信息。”
蘇看著他平靜的側臉,忽然想起原著里他對晏家基業的執著。
“那你還好嗎?”
問的是他的心,他籌劃了那麼久……
晏聽南低笑,的臉頰。
“,在你眼里,你老公是輸不起的人?”
“當然不是!”
“但我怕你難。”
“是有點難。”
他坦然承認,隨即眸一沉,鎖住。
“但不是為失敗。”
“嗯?”
“是想到你因為我,在國被老爺子威脅,甚至被綁到這里……”
他握著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幸好你沒事。”
“何況,蘇黎世的網,并非全無收獲。”
“怎麼說?”蘇抬眼。
“關鍵證據和部分資產已到手,只是過程被泄,有些波折。”
“原來的計劃,是準切除腫瘤,保留晏家軀殼。”
他頓了頓,眼底掠過一冷嘲。
“但老爺子用你我亮底牌,我也懶得再陪他玩這套修修補補的游戲。”
“這次反彈和泄,正好幫我把這些藏在暗的釘子,一次全拔了出來。”
“某種意義上,是他親手幫我完了最後的清洗。”
“而且,老爺子已經不足為懼。”
“焦土計劃啟,他名下資產凍結,過往違規作證據已遞。”
“清晏和他,都將為歷史。”
他輕描淡寫,卻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蘇怔住,沒想到他作這麼快,這麼絕。
“你把他送進去了?”
蘇想起晏弘懿那個始作俑者,語氣淡了下來。
“那老爺子現在?”
“他燒傷了,在醫院。”
蘇一愣:“燒傷?怎麼回事?”
晏聽南簡略說了祠堂縱火的事。
蘇聽得目瞪口呆。
“他瘋了吧?玩自焚?”
“掌控作祟罷了。”
晏聽南嗤笑。
“輸不起,就想自己決定結局。”
蘇沉默幾秒,忽然問。
“你救了他?”
“嗯。”
“他欠的債,得活著慢慢還。”
“看著他最看重的名聲,權勢,一點點崩塌,眾叛親離,茍延殘。”
“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蘇抬頭看著他。
“你這招有點狠。”
依照老爺子的偏執和驕傲,敗名裂後茍活,怕是比死更難。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簡直是誅心plus。
晏聽南垂眸,對上清亮的眼睛,聲音低沉下去。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他死我父母的時候,沒留余地。”
“他你的時候,也沒留余地。”
“我留他一條命,不是仁慈。”
蘇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嚴肅臉。
“所以,晏總現在是一無所有了?”
“清晏沒了,晏家散了,窮蛋了?”
“誰說的?”
他低頭,吻住之前,含糊道。
“我不是還有你這位價千億的富婆太太?”
蘇笑著躲開他的吻。
“那以後我不是了你的唯一金主爸爸?”
“你得好好伺候我,不然斷你糧草!”
“金主大人有什麼指示?”
蘇眼珠一轉,壞笑起來。
“以後家里的蝦蟹魚翅,還是歸你剝!”
“婚禮得照常舉行,雖然你沒錢了,但排場不能小!”
“我得風風地嫁給你!”
晏聽南眼底漾開細碎的笑意,像落滿了星。
“好。”
他低頭,吻了吻喋喋不休的。
“都聽的。”
“別鬧,這是醫院!”
“醫院更好。”
晏聽南理直氣壯。
“方便復查。”
“復查什麼?”
他吻脖頸,聲音沙啞。
“復查我的解藥,還有沒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