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瑤心跳加快,分不清是因為撞見的畫面,還是因為他此刻的靠近和遮擋。
乖乖站著,沒。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他松開手,順勢牽住的手腕。
“走了。”
他牽繞遠,掌心干燥,一路沒松。
直到走出教學樓,接到外面帶著氣的涼風,林亦瑤才覺臉上的熱度稍稍褪去。
悄悄抬眼,看向側的他。
陸灼的側臉在雨夜微里顯得格外冷峻。
他剛才是不是也張了?
這個念頭讓心里泛起一的甜。
可隨即,現實像冷水潑下。
他們之間的鴻,不過去,他更不能。
罪惡纏繞上心臟,越收越。
酸麻麻地涌上心頭,剛才那點甜瞬間變得苦。
默默掙了掙被他握住的手腕。
陸灼腳步一頓,垂眸看。
視線相撞。
眼底來不及收起的委屈和掙扎,被他捕捉個正著。
他眸暗沉,像深不見底的潭水。
最終,他松開了手。
雨勢稍小,但依舊綿。
昏暗的路燈在積水上投下晃的暈。
兩人站在屋檐下,氣氛微妙沉默。
“還怕?”
他啞聲問,打破了沉默。
林亦瑤輕輕搖頭,又點點頭。
怕雷,也怕現在這種讓心慌意的覺。
陸灼單手撐開一把黑傘。
他側,讓出半邊傘面,示意過來。
“過來。”
林亦瑤抿著,還是挪進傘下。
回宿舍的小路昏黃,路燈被雨切得支離破碎。
數著步子,刻意隔出半臂距離。
再近一寸,就要藏不住心跳。
再遠一寸,就會淋到雨。
陸灼側頭看,沒說話,只將傘柄又往那邊傾了傾。
傘本就不大,這一挪,陸灼大半個肩膀瞬間暴在雨幕里。
陸灼右手撐傘,左手兜,指節繃得發白。
他不敢抬手攬,只能把傘往那邊再偏一寸,再偏一寸。
兩人沉默地走在漉漉的校園小徑上。
又是一陣風過,雨斜掃進來。
林亦瑤下意識抬眼。
只見左肩的襯衫布料,已被雨水淋大片,著廓。
“陸灼,你肩膀了。”
“知道。”
他嗓音混著雨聲,低磁微啞。
“那你還……”
“瑤瑤。”
他忽然停的腳步,傘沿稍抬,黑眸直勾勾鎖住。
“想讓我不被淋,就靠近點。”
“再靠近點。”
“傘就這麼大。”
“你離我那麼遠,我怎麼護得住你。”
林亦瑤呼吸一滯,仰頭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雨聲嘩啦,世界喧囂,卻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最終,往他邊挪了一小步。
手臂輕輕到了他的襯衫袖管。
一點溫熱,過薄薄的料傳遞過來。
陸灼僵了一瞬。
隨即,重新將傘撐正,穩穩地遮住兩人。
這一次,距離剛好。
能到彼此的溫,卻不敢再有更多的逾越。
和他之間,隔著的豈止是這幾步的距離。
不能靠近。
更舍不得推開。
剩下的路,兩人都沒再說話。
沉默在蔓延,曖昧在滋生。
只有傘沿滴落的雨串,和織在狹小空間里洶涌的心事。
直到生宿舍樓在,檐下燈火通明。
林亦瑤像是從一場溺人的夢中驚醒,慌忙從他傘下鉆出,快步跑到廊檐下。
轉,對上他依舊站在雨中的影。
“謝謝你,陸灼。”
陸灼看著,眼神很深。
“上去吧。”
林亦瑤點點頭,轉走。
“瑤瑤。”
他忽然開口,又住。
林亦瑤腳步一頓,回過頭,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他會說什麼?
陸灼在袋里的手,緩緩收,恢復了一貫懶散的聲調。
“明天見。”
林亦瑤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松了口氣。
低低地嗯了一聲,跑進了宿舍樓。
陸灼撐著淋淋的傘,重新走進了滂沱雨夜里。
……
學校的籃球聯賽讓沉寂的校園沸騰起來。
陸灼作為復讀班的王牌,自然是全場焦點。
開賽前,他穿過喧鬧的人群,徑直走到林亦瑤面前。
“小兔子。”
他俯,聲音過周圍的嘈雜。
“後勤你負責。”
不是商量,是通知。
抬起頭,對上他的目,聲音細細的。
“我要做什麼?”
“遞水,拿巾,盯我。”
他俯,影子籠罩下來,角氣地勾著。
“懂?”
林亦瑤心跳了一拍,指尖蜷,輕輕嗯了一聲。
“乖。”
他留下一個字,轉跑回球場熱。
比賽哨響,場人聲鼎沸。
陸灼無疑是全場焦點。
三步起跳,扣籃掛筐,遠投三分,作行雲流水,引得看臺尖連連。
他每一次得分,目都有意無意掃向場邊那個安靜的影。
林亦瑤抱著他的外套和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站在人群邊緣。
他讓盯,就真的只看著他,看著他游刃有余掌控全場。
中場哨響,隊員們下場休息。
幾個大膽的生立刻圍了上去,最扎眼的是校花周芷晴,拿著一瓶功能飲料,笑靨如花地走向陸灼。
“陸灼,辛苦了,喝點水吧。”
聲音甜脆,作落落大方。
周圍起哄聲四起。
陸灼起球下擺隨意了把汗,出實的腰腹,惹得又是一陣低呼。
他瞥了眼那瓶水,沒接,視線越過人群尋找。
林亦瑤站在幾步外,看了眼校花,又看了眼自己手里最普通的礦泉水。
像極了的位置,普通,見不得。
轉,從人里悄悄退出去。
背影瘦小,卻倔得筆直。
陸灼在球場上捕捉到那截白角,眸一沉。
下一秒,球權轉手,他忽然停。
“換人。”
裁判愣住:“才打半場?”
“累了。”
他丟下一句,徑直朝出口走。
觀眾席嘩然。
校花愣神,飲料還舉在半空。
林亦瑤走到材室後墻,抬手就要把礦泉水扔進垃圾桶。
瓶手前一秒,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接住。
“扔什麼?”
陸灼呼吸還帶著,熱氣混著薄荷味籠下來。
“我的水,不要了?”
林亦瑤別開臉,聲音悶悶的。
“有人給你更好的。”
“反正你也不缺。”
“更好的?”
陸灼旋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口,結滾得野。
“甜得發齁,膩嗓子。”
“我缺的是這瓶。”
說完,他抬手,像小時候那樣,了的發頂。
然後倒退兩步,朝揚了揚下。
“回去吧,小沒良心的。”
“球賽還沒完,我還是回去收尾。”
他轉,背對揮了揮手,重新走向那片喧囂的球場。
林亦瑤握著那瓶被搶過又送回的水,站在原地。
好像,真的快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