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間清清冷冷的，聲音撞了壁又回彈過來，尾音里愉悅的聲調都聽得一清二楚。
許云想直接打了字回過去：【最近練舞練太累了，亟需休息；頭上的發膠也要盡早洗掉。】
他那頭背景音嘈雜，顯然還在匯演的現場。
對面很快回了個ok的表包過來。
推開宿舍的門，舍友們還沒有回來，宿舍里安安靜靜。
小玉在宿舍群里給留了言：【今天學校鍋爐房燒的熱水巨不熱，你要洗頭發的話要小心冒哦！】
許云想推開臺的窗戶往樓下看，宿舍的門口被路燈照得敞亮，只有兩對相擁的難分難舍。
陳謹川已經不見了影。
嘆口氣，還是撥了陳慕舟的電話。
于是，還在大學城外面的停車場里煙的陳謹川，再次接到了自己弟弟的電話。
“……再說一遍。”
那頭的陳慕舟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做小伏低狀：“二哥，我們樂隊好不容易有個演出，現在真的走不開。你替我去接一下，把送到W酒店就行，宿舍水溫不夠，頭上的發膠洗不掉，都沒法睡覺……”
陳謹川手里的手機，語氣卻是平靜：“還是在宿舍的門口？”
掛了電話，那頭還傳了微信消息過來。
“這個時間，們宿舍大概率鎖了大門。要從圍墻那邊翻出來。二哥你接一下。”
許云想背著包包在圍墻后等著，胡收拾了睡和護品，以及明天的服進去，甚至連《大學英語綜合教程》都帶了一本。
很快，手機震，微信傳來一條消息：【出來吧，我在這里等著。】
還附了一張照片，正是生宿舍翻圍墻過去的落腳點。
不知道陳謹川是怎麼找到的。
許云想門路地從雕花欄桿的斷口踩了上去。
圍墻外面站著悉的影，小小聲喊了一聲：“二哥？”
高大的男人上前幾步，那張臉終于在路燈下顯出來，表冷峻，皺眉微擰。
“你們晚上就走這里進出？”
生宿舍的門時間是晚上十點四十。過了這個時間，除非是生大病或者其他合理的理由，宿管阿姨一般不會開門隨意讓人進出。
于是，圍墻這里就了生宿舍部的共同。
許云想抿抿，沒什麼底氣地回：“偶爾才走一下。”
雕花欄桿的頂部是豎齒狀尖頭，陳謹川看得心慌。但孩作靈巧，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只是翻過來了之后有些尷尬，墻這邊的落腳點離地面有一段距離，需要外面接應的人配合著墊一下之類的……可是對方是陳謹川，一高級面料，人過來給搭一下似乎有點兒逾矩。
許云想抓著欄桿沒有松手，一時陷了兩難。
不確定自己是一鼓作氣跳下去，還是……
“誰在那邊？”
宿管阿姨的聲音跟著玻璃門推拉的聲音響起。
許云想顧不了了，忍不住出聲：“二哥，接我一下。”
第一次在生宿舍圍墻下接人，對陳謹川來說，也是新鮮的驗。他張開了手站在圍墻下，許云想閉上眼睛往他懷里跳。
接待室的門被打開，宿管阿姨的聲音響起來：“誰在外頭？要見面等明天，外宿被學校抓住可是要扣學分的……”
聲音還在繼續。
許云想被人牢牢地扣在懷里，男人的蓬氣息和滾燙的溫，像是不風的墻，將環繞。
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宿管阿姨的聲音朝這邊遞了過來：“那邊樹下的男同學，生宿舍已經鎖門了，請不要在這里逗留。要等朋友明早再過來。”
下意識地抱了眼前人的腰，將臉埋在他的前，恨不能將自己小再小。
無限近的孩的，腰也被人抱住，馨香和一并通過嗅覺和覺傳達至大腦皮層，這是夢中求已久的親接。
在深冬的大學校園里，四下里無人知道他的心事，唯有樹枝和路燈靜靜圍觀這一切。
陳謹川的結急劇滾，分出來一半的心神回不遠的宿管阿姨：“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走。”
另一半的心神落在前，黑的發頂，以及出的細膩后頸像脂玉一般，在昏暗的樹影里白得晃人眼睛。
咔噠一聲，門被合上。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許云想悄悄探出頭往后面看。
“差點兒就被抓住了。”
陳謹川的聲音悶悶，似是從腔里出來：“看來你還有經驗的。”
許云想這才留意到自己和他的親姿勢，手一松，往后退了兩步，踩到一塊松的瓷磚，整個人又往后退了一步。
一只寬大手掌又迅速了過來，摟住了的腰，將帶向自己的方向。
輕輕撞在他的口。
巍巍的。
一即分。
尷尬隨著夜一起流淌在兩人中間，夜深的校園里，偶有人影走。
更多是空寂，和冬夜里冰冷的空氣。
許云想先開了口：“謝謝二哥。”
“第四遍。”
扭頭，呆住：“啊？”
陳謹川目不斜視：“謝謝這句話，你今天已經說了四遍了。”
許云想覺得——
陳家二哥真的很難討好。兩個人原就差著年紀，長背景又完全不一樣，也沒有他和陳慕舟那樣強力的緣關系做紐帶，除了客套話，還能說什麼呢？
絞盡腦：“二哥，你覺得今天哪個節目最好看？”
陳謹川神平和地回答：“都不錯的。”
他被陳慕舟鼓著一起出了門，然后在大學禮堂冰冷的椅子上坐了一個半小時，理手機里的公司事務。舞臺上的學生節目對他來說太過稚，直到那只甜膩的歌出場，熱大學男生的哨聲都要將屋頂掀翻，他才抬了頭。
一眾同樣打扮的生中間，許云想是最好分辨的。蓬松魚骨辮，優的肩頸線條，以及凝脂般出來的。
跳起舞來又是完全不一樣的風，充滿染力的卡點作和燦爛微笑，漂亮到了骨子里的生命力。
話題眼看即將終結在此。
陳謹川的電話響得毫無征兆。
許云想靜靜聽他這通電話從校門口講到了酒店門口。
全程德語，除了最開始那句“晚上好”聽懂了之外，其他都是天書。——那還是無意聽選修德語做二外的小伙伴說過一遍，記住了。
甚至在聽到彈舌音的時候——小伙伴天天哭訴自己“得啦得啦”的發音聽上去好傻，許云想甚至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陳謹川在車窗的倒影里看到清甜的笑容，愣了一瞬，然后被電話里的問話拉回心神。
“銷售業務上的問題，你難得像今天這麼好說話。是國有什麼好消息嗎？”
他耐心子敷衍：“國的時間，現在是元旦。我們即將過舊的一年，迎來新的一年。用中國話來說，辭舊迎新，新的一年里會有新的氣象，我們可以抱有期待。”
“Luis，這是你們國家的戲劇里面的話嗎？”
——不，這只是獨屬于我的drama罷了。
到酒店的時候，電話剛好結束。
許云想門路地去前臺報了自己的名字。
前臺將兩張房卡遞了過來，非常稔的口吻：“許小姐，陳先生的房卡也一并先給您嗎？”
許云想思考了一秒，陳慕舟說他演出結束樂隊還要去宵夜，大概率很晚才會過來，搖頭：“他過來你們再給他吧，他應該會很晚。”
一旁的陳謹川倏忽開了口：“阿舟等下過來？”
許云想點頭：“他說他會過來。”
元旦的酒店大廳熱鬧，說完這句話才意識到又有歧義。
后頭還排著人，拉了他的西裝下擺去前臺的旁邊，解釋：“我有點兒怕一個人住酒店，平時是其他人陪我……但今天元旦……”
小伙伴們出國游的去了南半球，省游的去了海邊，只留陳慕舟在城中。
兩人平時也這麼做過，一人一間，比鄰而居。此刻卻在陳謹川的目下，突然顯得氣又曖昧了起來。
許云想揣不他幽深眼眸后的深意，但他垂眸看了眼手表，聲音低緩：“他那麼晚來，你就不怕了？”
……
兩個人中間出現短暫的對話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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