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願聞其詳
姜憫知沉默無言。
料到不會輕易說出實,商硯辭直言道:“您和岳父離婚同樣是在寧寧四歲的時候,據錄音可知,在您二位離婚之前,許涵并沒有足這段婚姻,或許耍了些手段,畢竟有書的職位之便,但并不足以構您二位離婚的主要原因。”
姜憫知淡聲道:“往事已矣,毫無意義。”
“有意義。”商硯辭看向,認真道,“我妻子還困在那個時的夢裏。”
那天傍晚,他工作結束回家,看見裴喻寧躺在沙發上,一邊無助哭泣,一邊把手放在自己頸部。
當時他以為只是做了場噩夢,醒來便好。聽了裴韞之那晚的話,他才知道,那不是噩夢,而是一場經年難愈的傷疤。
姜憫知用力掐著放在上的手指,一幀接一幀的舊日往事在眼前迅速翻過,頭疼裂,開始無意識地掉眼淚。
商硯辭遞給一張手帕:“抱歉。”
姜憫知的開始發抖,撐著桌面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掉了茶盞,瓷碎裂的聲音刺傷耳,地板被茶水打。
黎晏清聽見聲音,立刻走進客廳,看見姜憫知腳下的碎片,聲音很輕地安道:“憫知,停在那兒,別,擡頭看看我。”
姜憫知擡眸看向他,眼裏氤氳著淚水,茫然無措。
黎晏清快步走到面前,將攔腰抱起,遠離地面上的茶盞碎片,轉頭看向商硯辭,無聲語:等我。
商硯辭微微頷首,看著黎晏清抱著姜憫知往樓上走。
一個小時後,黎晏清從樓上走下來,手裏拿著厚厚一沓的白紙,遞給商硯辭。
商硯辭接過翻看,裏面是姜憫知這些年的病歷,雙相障礙,焦慮癥伴隨著抑郁癥,從輕度到中度,再從中度到重度,中間有幾年轉回輕度,但好景不長,目前仍于重度。
商硯辭合上病歷:“抱歉,剛才是我言語不當。”
黎晏清輕嘆一聲:“既然不願意說,就由我來說。”
商硯辭:“願聞其詳。”
黎晏清看了眼無名指上的婚戒,神自責,陷回憶:“我和憫知是彼此的初,當年我們大學畢業後,開始商量籌備婚禮,這事被家裏人知道了,把關了起來。”
“是姜家小姐,我只是一個清貧學生,我們談的事,家裏人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結婚卻不一樣。”黎晏清低聲道,“憫知父母早逝,從小被外婆和叔嬸養大,叔嬸膝下無,豪門之家,聯姻是反抗不了的命運。”
黎晏清:“自然是不願意的,可那時候,外婆已經病膏肓了。叔叔說,如果不嫁進裴家,就停了外婆的藥。沒辦法,于是和我提了分手,說對不起我,讓我別怪,我怎麽舍得怪,我只恨當時的自己沒有能力幫分毫。”
黎晏清:“後來我幾經詢問,打聽到裴瑾延的家世品行,裴家家風嚴謹,一夫一妻,他本人也是霽風朗月的謙謙君子。我想,就算這是一段沒有的聯姻,能做到相敬如賓也不錯,于是我離開京北,遠赴法國求學。”
他手指微微發,端起桌面上的冷茶,喝下一口,沉默片刻,接著說:“我和憫知在法國重逢,已經是離婚一年後。在那一年,一共自殺了七次。醫生說已經徹底沒有求生的了,或許,死亡才是唯一的解。”
商硯辭把姜憫知沒接的手帕遞給他。
黎晏清接過手帕,哽咽道:“我不知道怎麽會變那個樣子,以前明明十分開朗活潑,樂觀鮮活,怎麽都不像會患上抑郁癥的人。後來幾次病發,偶爾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會跟我講很多以前的事,這些事,在清醒的時候絕口不提。”
“據那些模糊不清的言語片段,我漸漸拼湊出當年的大致實。”黎晏清輕咳幾聲,接著說下去,“在韞之出生的前一天,憫知的外婆去世,悲痛絕,差點難産而死。懷上寧寧的時候,察覺到裴瑾延邊出現了有親關系的人。在結婚的時候,就做好了迎接這一天的準備,所以沒當回事。”
黎晏清:“同年,的閨中友因為對聯姻的丈夫生出,而那個男人留,心裏不會只有一人,最終選擇自殺,搶救無效。”
黎晏清:“兩次孕期,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人。說一看見那兩個孩子,就會忍不住想起的外婆和閨,于是不願意靠近自己的孩子。”
黎晏清低嘆道:“說的最多的,還是寧寧四歲那年的事,擔心寧寧以後也走上聯姻的道路,怨恨寧寧不是個男孩,更怨恨自己生下。也是在掐上寧寧的脖頸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生了很嚴重的病。于是向裴瑾延提出離婚,覺得那兩個孩子遠離,或許會生活得更好。”
聽完黎晏清的話,商硯辭不由嘆人生無常,世事難料。當年的事雖然各有各的苦楚,但他沒權利替裴喻寧原諒什麽。
離開別墅前,他給黎晏清發了一張自己和裴喻寧之前在合歡樹下拍的合照,讓他代為轉達給姜憫知。
華名苑。
裴喻寧今晚早早洗漱護,手機電量滿格,躺在床上等商硯辭一會兒給打視頻,哄睡覺。
等了好久,商硯辭都沒打過來,裴喻寧太無聊了,于是起,去書房找了本書看。
靠在床頭看了幾頁,書裏的文字總會不由自主地變商硯辭的名字。
無奈合上書,躺平在床上,算了下兩邊的時差,法國這會兒是下午兩點多,正是工作的時候。
他會不會沒時間哄睡覺了?他要是真的不哄了,一定會生氣,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下一瞬——
阿硯邀請你視頻通話…
裴喻寧瞬間拿起手機,剛準備接,即將屏的手指停下作,在心裏默默數了十秒鐘,接通視頻。
此刻,法國正值午後,明燦爛,商硯辭的臉一側被暖調的照著,一側被冷調的辦公室燈照著,琥珀的眼眸一只像剔明亮的琉璃,一只像深不見底的海面。
他穿著剪裁得的墨西裝,沒系領帶,潔白的襯解開最上方的兩顆紐扣,秾紅的吻痕清晰可見,慵懶蠱人,雅隨的貴公子,令人輕而易舉地沉溺。
商硯辭看著屏幕裏不施黛,清雅純稚的裴喻寧,角微微上翹,弧度矜雅優,低醇的嗓音繾綣聽,慢條斯理地問道:“寶寶,想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