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向日葵·瑞雲殿
裴喻寧眉眼彎彎地笑，十分配合道：“聽話的乖辭辭。”
商硯辭看了眼追著布丁往前跑的褚羨南，低頭靠近，親吻裴喻寧淺的臉頰。
裴喻寧立刻推開他，擡手捂臉，蓋彌彰地和他拉開距離。
褚羨南玩累了，走向營墊，準備坐下歇會兒。舅舅和小舅媽中間隔著的距離能再坐下一個人，他記得先前好像不是這樣的，難道是特意留給他的？
想是這樣想，但褚羨南并沒有坐到兩人中間，而是坐在商硯辭的側。爸爸說過，要和孩子保持合理的距離。
商硯辭了兩張紙巾遞給他。
“謝謝舅舅。”褚羨南接過紙巾汗，拿起一旁的果慢慢喝著。
裴喻寧一邊著布丁的腦袋，一邊給它喂零食。
三人一狗坐著吹了會兒夏日臨近傍晚的風，回到別墅。
吃過晚餐，一家人時隔兩年，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聊天。
褚琸瓔：“前幾天聽說顧家的小兒治療好了，現在也能開口說話了。”
外婆回憶片刻，問道：“是之前泡澡溺水的那個小姑娘？”
裴喻寧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舅媽：“就是，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都怪照顧的菲傭不上心，居然把一個不滿五歲的孩子獨自放在浴缸泡澡，害癡傻了十年，連話都說不清。”
外婆嘆道：“人各有各的命數，如今能治療好，已是萬幸。”
舅媽：“是這個理兒。”
褚琸瓔聽出外婆的話意，老人家又在思念小姨了。
褚琸瓔連忙轉移別的話題，說些哄開心的。
裴喻寧愣了片刻，想起和外公外婆第一次視頻的前一晚，因為想以最好的狀態見面，所以護的時間就比平常多了些。
那是商硯辭第一次在面前失態，用力抱著，仿佛骨相融纏繞，不可分。
時至今日，裴喻寧才明白，原來他當時真的以為自己和顧家的小兒一樣，在浴缸裏溺水了，所以他才會嚇到失態，并且代“以後洗完澡就把浴室門開著。”
每次只要說想泡澡，商硯辭必會檢查的手機鬧鐘，并且全程陪在浴室外面，時不時跟說上幾句話，確定一直醒著。
商硯辭正聽外公他們聊天，下一瞬，裴喻寧牽上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垂眸看向，靠近耳邊，低聲詢問：“寶寶，怎麽了？”
裴喻寧借著周圍人聊天的聲音，悄悄回應：“辭辭，你。”
商硯辭眉梢含笑，溫聲道：“寶寶，我也你。”
褚羨南看著膩膩歪歪的舅舅和小舅媽，一邊大師兄蓬松的尾，一邊搖頭晃腦地移開視線。
沈淮澈擡手摁上他圓圓的腦袋，低聲道：“南南，不要再出現這個壞習慣。”
褚羨南乖乖點頭：“知道了。爸爸，我以後不說你是黏人了，舅舅才是。”
沈淮澈眉心微皺，語氣嚴肅稍許：“不可以隨意評論長輩，南南，這很不禮貌。”
褚羨南瞬間正襟危坐，聽話保證道：“爸爸，不會再有下次。”
沈淮澈：“嗯，乖。”
夜漸深，大外公一家起離開，等到下次再一家人整整齊齊見面的時候，就是裴喻寧和商硯辭的中式婚禮了。
褚黛荌忌日的前一晚，商老爺子飛來法國，年年如此。
周五這天豔高照，一家五口著素裝，前往墓地。
褚黛荌的墳墓修整得很幹淨，時常有人來清潔打掃，有時候是家裏人，有時候是墓地的工作人員。
墓碑上的褚黛荌明豔漂亮，這是裴喻寧第一次見，商硯辭的眼睛和很像，如出一轍的琥珀眼眸。
家裏關于褚黛荌的照片早已被外公外婆藏了起來，避免自己睹思人，避免商硯辭自我厭棄。
大家把帶來的花束放在褚黛荌的墓碑兩側。
裴喻寧的是一束淺黃的油向日葵。
其餘四人是各異的花：外婆的淺盤龍嫦娥、外公的橘黃漁鳴秋、商老爺子的翹紅沉香臺、商硯辭的純白瑞雲殿。
商硯辭彎腰蹲下，拿出手帕，拭褚黛荌的照片。
商老爺子點燃檀香蠟燭，一一擺好。
裴喻寧和外公外婆擺上提前準備好的水果和甜品。
商硯辭起，牽上裴喻寧的手，并排站在褚黛荌的墓碑前，彎腰鞠躬。
裴喻寧：“初次見面，媽媽，我裴喻寧。”
商硯辭間酸，沉默片刻，低聲道：“媽，我和寧寧結婚了，現在過得很幸福。外公外婆和爸的都很健康，您放心，我們都很好。”
商老爺子低頭看著檀香蠟燭上飄渺的白霧。
外婆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褚黛荌始終年輕漂亮，永遠定格在三十四歲的年紀，背過，不忍再看。
外公眼睛通紅，把抱進懷裏，輕輕拍著的肩膀，安靜地拿手帕給眼淚。
裴喻寧始終牽著商硯辭的手，十指相扣。
外公把外婆牽離墓地，給找了個沒人的偏僻，任由哭一場。
商老爺子蹲下，視線與墓碑上的褚黛荌平齊，他聊著過往的一些趣事，笑過之後，濃霧般的苦楚肆意彌漫，催促他離開傷心地。
墓碑前只有商硯辭和裴喻寧站著，長輩們一一離開。
裴喻寧陪著他，兩人安靜地聽著風聲。
這種覺太抑了，裴喻寧似乎看見一副無形的繁重枷鎖，纏著商硯辭不停地下墜、下墜，直至破碎、殘缺、再難拼湊。
晃了晃和商硯辭牽在一起的手，眉眼彎彎地笑問：“辭辭，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送媽媽向日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