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二更
此時此刻, 姜沐言左手邊的道路上是蕭南瑜，右手邊的涼亭裏是陸承彥。
忍不住心想，文國公府池塘裏的錦鯉, 能不能帶給人好運不知道，覺黴運倒是靈的。
這錦鯉，其實不看也罷。
早知道會在池塘邊同時遇到蕭南瑜和陸承彥，就不來了。
涼亭裏。
秦航見陸承彥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方向，他也順勢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姜沐言。
隨後, 他又順著姜沐言和秦瑤的目, 看到三皇子和蕭南瑜幾人。
陸承彥在看的自然是姜沐言。
但姜沐言是在看蕭南瑜還是三皇子，秦航就不得而知了。
“陸兄, 有件事我覺得我應該提醒你一下。”
秦航的目從姜沐言上收回，見陸承彥還癡癡著, 忍不住在心裏搖頭。
在他心裏, 也覺得陸承彥和姜沐言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陸家人不同意, 陸承彥要想和姜沐言在一起就難了。
陸承彥的視線終于舍得從姜沐言上移開了, 緩緩落在了秦航臉上：
“秦兄請講。”
“你母親在給你議親之事，你可知？”秦航問。
他認為應該是不知的。
陸承彥冷沉的眉宇微蹙：“秦兄從何聽來的謠言？”
他明確和雙親說過，明年春闈之前不考慮親事。
萬氏當時是點頭同意了的。
“并非謠言。”秦航見陸承彥這個反應，只能是搖頭嘆息道，“前兩日你母親登門, 親口問詢我母親阿瑤的親事，是替你問的。”
秦航與陸承彥不錯, 陸承彥鐘于姜沐言之事，他早些年就看出來了。
縱然陸家家世不錯, 陸承彥的人品和才也都不錯，但秦瑤是秦航的胞妹。
讓自己胞妹嫁給一個心裏裝滿其他子的夫君，秦航于心不忍。
心疼自己胞妹，也替陸承彥可惜。
同床共枕之人若非自己心儀之人，人生該一大樂趣了。
陸承彥的眉蹙得了幾分。
秦航沒必要拿胞妹親事誆他，所以萬氏真的一邊答應他親事明年再議，一邊背著他私下和別人議親。
“陸兄，我知你心有所屬，我母親也已回絕了你母親，秦家這邊你不必擔憂，但你母親有沒有去問詢其他家小姐的親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秦航自己妻在懷，看到陸承彥的親事出這麽幺蛾子，在心裏也是連連嘆息。
陸承彥的親事，說一句多災多難也不為過。
姜沐言的更是，先後和陸承彥、蕭南瑜、三皇子都牽扯上了，結果到現在還沒個定論，災難更是多。
“多謝秦兄告知。”陸承彥朝秦航拱手作揖。
若非今日到秦府，陸承彥當真不知，萬氏做的這些事。
而萬氏這麽做，肯定也是得到了陸承彥父親陸如紀首肯的。
此事，讓陸承彥再一次知道，陸家有多想拆散他和姜沐言。
他們不允許姜沐言嫁進陸家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陸承彥心生憤怒的同時，也迸發出深深的無力。
陸家如此作為，姜沐言又怎麽敢和他走下去。
“陸兄不必客氣。”
秦航看到姜沐言，順勢將這件事告訴陸承彥之後，另一邊的三皇子幾人，也走到了姜沐言和秦瑤的面前。
“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殿下。”
第二次偶遇，姜沐言和秦瑤再次給三皇子行禮。
“二位姑娘不必多禮。”
三皇子沖姜沐言和秦瑤溫潤一笑，腳步不停的繼續往前。
姜沐言低垂的視線看到他沒停下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但同時也看到，蕭南瑜隨著行走微微擺的錦袍下擺，也從面前走了過去。
悄悄擡眸，毫無預警的撞進了蕭南瑜瞥的瑞眼中。
不期然的對視上，姜沐言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下意識就垂眸收回了視線。
蕭南瑜：“……”
他也默默收回看的目，繼續跟著三皇子往前走。
三皇子這是朝秦航走去的，也是沖著陸承彥去的。
秦瑤看著一步步遠去的三皇子，視線在蕭南瑜的背影上掠了一眼，又朝涼亭看去，低聲對姜沐言道：
“阿言，三皇子似乎是去涼亭，你表哥要和蕭家大公子撞上了，不會有事吧？”
陸承彥的親事是因為蕭南瑜才黃掉的，秦瑤有點擔心，陸承彥會不會和蕭南瑜起沖突。
“……不會有事的，蕭大公子和表哥都不是沖之人，且有三皇子在，誰敢在三皇子面前造次？”
姜沐言沒有發現，在說蕭南瑜和陸承彥之時，是將蕭南瑜放在前面說的。
“說的也是。”秦瑤的心神主要在三皇子上，也沒有發現這一細節。
“我們快走吧，別杵在這裏了。”
姜沐言真沒心看錦鯉了，拉著秦瑤就走。
“我今日還沒看到錦鯉呢。”
來池塘邊看錦鯉，對姜沐言不算好事，但對秦瑤而言，就絕對是好事了，因為又遇到了三皇子。
“錦鯉就在你家的池塘裏，你天天都能看，不差這一回。”
姜沐言拉著秦瑤的手，將一步三回頭的秦瑤強行拉走了。
萬氏今日也來了秦府。
等下被萬氏看到，又以為在勾引陸承彥了。
秦府喜宴的當天。
宮中傳出一道聖旨，錦州洪災，三皇子被派去賑災。
三皇子在秦府的喜宴上，被急匆匆而來的三皇子府管家告知後，也匆匆離開了秦府。
三皇子這一去，說也得好幾個月才能回來。
姜沐言在秦府和蕭南瑜幾次偶遇，卻是一句話都沒機會說上。
陸承彥雖在面時，冷沉目一直定凝在上，卻也沒有私下來找過。
姜沐言從秦府回到相府。
得知姜雅朵被一頂轎子擡出了相府，今日就要跟江南富商去江南了。
在富商和小廝之間，姜雅朵再哭鬧再不願，最終還是選擇了嫁給富商。
紅桃一家子的賣契給了姜雅朵，讓紅桃一家陪嫁隨去江南了。
姜雅朵這事不彩，所以相府沒有辦婚宴，甚至沒有告訴任何親朋好友，姜雅朵今日要嫁人。
就那麽一頂轎子，將擡出了相府。
姜沐言站在一棵樹下，遠遠看著姜雅朵的院子。
的院子門口，站著幾個人，是姜蘭芝和姜語蓉兩姐妹，以及兩人的丫鬟。
姜語蓉看到姜沐言，和姜蘭芝一起走了過來。
“長姐，三姐今日出嫁了。”
姜語蓉看著姜沐言的眼睛有些紅，顯然是哭過。
姜雅朵是哭著上轎的，不是新婚嫁人的喜極而泣，是真的傷心哭泣，看得姜語蓉也跟著傷懷不已。
“嗯。”姜沐言淺淺頷首。
之前便知姜雅朵要嫁給江南富商，可今日姜雅朵真的嫁了，走了，還是讓人唏噓。
不喜姜雅朵，可當了那麽多年的姐妹，姜雅朵嫁人嫁得這麽凄涼，心裏也不好。
姜雅朵的夫君，別說見了，甚至都不知道姓誰名誰。
此一別，怕是這輩子與姜雅朵都無法再相見了。
“三妹敗壞家風，倒是一走了之了，留下我們日後議親都難。”姜蘭芝語氣不太好，最讓氣不過的是，“且嫁得這麽不彩，爹爹竟然還給那麽多的嫁妝。”
按姜蘭芝的意思，姜雅朵以一己之力拖累相府所有子的名聲，能讓嫁給富商就不錯了，還給什麽嫁妝。
且富商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實在不明白，姜文櫆為什麽還給姜雅朵那麽多的嫁妝，隨便給點意思一下不就行了。
姜蘭芝看著一箱箱被擡出府的寶貝就心疼，且聽說江南那邊的店鋪、房契，姜文櫆撥了不給姜雅朵當嫁妝。
姜蘭芝想想就疼，就好像姜雅朵的嫁妝都是從上挖下來的一樣。
姜語蓉看著氣憤不已的姜蘭芝，抿抿，忍不住替姜雅朵說了一句。
“三姐本就是低嫁，又嫁得那般遠，爹爹多給些嫁妝讓三姐傍，也是說得通的。”
姜文櫆給姜雅朵的嫁妝，是比京中世家庶出嫁的嫁妝要好，但規格跟嫡也是沒法比的。
在姜語蓉看來，其實合理的。
姜文櫆雖然最疼姜沐言，但對其他子也一直不錯，從沒有虧待過哪個子。
“可做出的那些事，本就不配擁有那些嫁妝。”姜蘭芝還是氣不順。
姜沐言看著姜蘭芝，只淡淡道：
“二妹將來出嫁，若也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爹爹給你的嫁妝太多，你說爹爹知道了會不會將你的嫁妝減半？”
姜蘭芝心裏一咯噔，覺得姜雅朵嫁妝太多，換到自己出嫁，自然是希嫁妝越多越好。
姜沐言這話是什麽意思，威脅，以後要讓的嫁妝減半？
“長姐，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可千萬不要在爹爹面前說。”
事關自己後半輩子的嫁妝，姜蘭芝立馬賠著笑臉跟姜沐言示弱。
姜沐言懶得管，只是姜雅朵人都走了，不想再聽到別人對指指點點而已，擡腳回了自己的扶搖閣。
姜蘭芝看著姜沐言走遠的清瘦背影，忍不住對姜語蓉道：
“四妹，爹爹那麽疼長姐，你說，長姐以後會不會用我們的嫁妝拿我們？”
若姜沐言在姜文櫆面前煽風點火，姜蘭芝懷疑，姜文櫆真有可能會將給的嫁妝減半。
“二姐，你別瞎想了，長姐不是那樣的人。”姜語蓉年紀小，許多事卻看得比姜蘭芝徹。
姜沐言其實好相的，只要不去招惹，不會主招惹別人。
姜蘭芝和姜雅朵是從小被姨娘教壞了，事事都想和姜沐言爭，才會和姜沐言不來，覺得姜沐言這裏不好，哪裏也不好。
“你怎知不是那樣的人？你又不是肚子裏的蟲，能準確知曉心中如何想。”
姜蘭芝看著偏向姜沐言的姜語蓉，只覺相府的姐妹，沒一個跟親近，能說說心裏話的。
“……”姜語蓉被懟的無話可說，也不想說了。
相府許是因為姜雅朵悄無聲息出嫁的原因，一整天氣氛都有些低迷。
夜幕降臨後。
躺在床榻上等蕭南瑜帶兩個孩子來的姜沐言，等著等著眼睛漸漸合上，先睡了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聽到有人喚。
“娘，娘你睡了嗎？”
蕭以星跪趴在床沿，嘟嘟的小臉兒湊到姜沐言的睡面前，小小聲的。
蕭南瑜練的先給蕭以舟裳。
他見姜沐言等睡著了，便也小聲對蕭以星道：
“你娘太累了，別醒。”
這幾個晚上，兩個小家夥夜夜都來，來了就鬧著姜沐言玩一陣再睡。
兩個能吃能睡的團子白日裏能補眠，晌午後就呼呼大睡，睡好幾個時辰才醒。
姜沐言晚上沒睡夠，白天恐怕補眠時間也，今夜才會他們還沒來，就困倦的先睡著了。
“嗯嗯，妹妹別吵醒娘，我們跟娘一起睡就好了。”
率先了鞋子和裳的蕭以舟，輕手輕腳的從姜沐言上爬過去，掀開被子就往被窩裏鑽。
能在娘懷裏睡就很滿足的蕭以舟，鑽進被窩後輕輕抱住姜沐言。
“爹爹，快幫我裳，我也要進娘的被窩。”
蕭以星怕吵醒姜沐言，仰起頭小小聲的對蕭南瑜道。
“好。”蕭南瑜輕笑著先了的小鞋子，抱起站在床沿，繼續給裳。
蕭南瑜一邊手小家夥的裳，眼睛卻在黑暗中看向了姜沐言。
的被窩兩個小家夥是真喜歡，夜夜都要往懷裏鑽。
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才能進的被窩……
思緒不知飄到何的蕭南瑜，猛然回過神來，清冷眼眸閃了又閃，才暗暗平複下心緒。
睡夢中的姜沐言，睡前本就在心裏惦記著，兩個小家夥還沒來，睡得也不算太安穩。
蕭以舟鑽進懷裏抱住後，就悠悠轉醒了過來。
“娘，你醒了？”蕭以舟察覺到子了，擡起小臉兒沖出了甜甜淺笑。
“舟舟。”姜沐言也甜甜一笑，被窩裏的纖細手臂一下抱住了蕭以舟。
擡眸，看到了站在床榻前的蕭南瑜，還有正在裳的蕭以星：“你們來了。”
“嗯。”蕭南瑜輕聲應著，“你累了就繼續睡，兩個小家夥也困的，今夜就別玩了。”
“娘，我要和娘睡覺覺。”
蕭以星的外剛被蕭南瑜下，小人兒就迫不及待的掀開被子一角，靈活的往姜沐言被窩裏鑽。
姜沐言睜眼就能抱到兩個乎乎的團子，心裏甜得跟吃了糖一樣。
“好，睡覺覺，你們快睡，睡飽了才能長得快。”對懷裏的兩個小寶寶道。
姜沐言的閨房裏氣氛溫馨不已。
然而就在此時。
外間的門突然被人打開，綠蕉急匆匆的繞過屏風，得極低的聲音驚恐又抖：
“大小姐，不好了，夫人來了！蕭大公子你們快躲起來！”
姜沐言和蕭南瑜立即扭頭看向。
誰來了？
陸巧？
下一瞬，姜沐言更是猛地坐起，一把開紗幔對綠蕉道：
“你說誰？我娘來了？這麽晚了怎麽會過來？你看清楚了？是往扶搖閣來的？”
“大小姐，我看清楚了！我都看到夫人進扶搖閣的院門了，是小畫給夫人開的院門。蕭大公子你們倒是快躲起來呀！”
綠蕉心裏又慌又急。
就知道這事不保險，早晚有一天要出大事。
且這種況下，蕭南瑜和兩個小孩子要走是來不及了，只能讓他們躲起來。
綠蕉說著就快步沖到拔步床前，幾腳就將兩個小家夥的鞋子踢進床底。
還手將兩個小孩下來，但還沒來得及掛起來的裳，也一腦兒塞進床底。
綠蕉雖然心慌，但這一切做的行雲流水，就好像在心裏預演過無數遍一樣。
與此同時。
窗外院子裏，寂靜中也傳來了陸巧的聲音：
“你們大小姐睡下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