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更
姜沐言沒有避開蕭南瑜的, 但也沒有給出其他反應，只靜靜回視著他，沉默著。
看著蕭南瑜, 再想到陸巧那些話，姜沐言一邊安自己順其自然，一邊心生疲憊。
真的好難，未來可預見的道路難，不可預見的道路更難。
“別怕。”蕭南瑜捧著姜沐言瑩白的臉龐，指腹輕輕挲著細的, 清冷卻凝重的眼神在承諾, “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母子三人。”
有兩個小家夥提前預知的危險，蕭南瑜有信心讓蕭家避開塌天大禍。
他必須有信心, 也必須要做到。
姜沐言凝視著蕭南瑜的目微閃了一下，半晌後才輕輕點頭。
信他。
也不知對蕭南瑜的信任從何而來, 可他這麽說, 心裏是信的。
信他會保護好兩個孩子，也會保護好。
蕭南瑜挲著姜沐言的臉龐, 貪著掌心指腹的細膩與溫度, 不太想收手。
姜沐言卻沒怎麽在意他捧著臉的手掌，因為心沉重的看著蕭南瑜，忽然想起兩個小家夥還藏在被子裏。
“哎呀。”小小聲的驚呼一聲，起就往裏屋走去，“小家夥這麽久沒靜, 會不會憋壞了？”
捧臉的手掌突然落空的蕭南瑜，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 默默轉跟著姜沐言進裏屋。
姜沐言快步來到拔步床前，開紗幔, 半跪半爬上床榻，一把掀開裏側的被子。
又往前爬了兩步，湊到兩個小家夥面前輕聲問：
“星星、舟舟，你們沒事吧？”
“娘，我們沒事，只是妹妹太困睡著了。”蕭以舟怕吵醒蕭以星，小小聲的回答道。
“沒事就好，娘擔心你們在被子裏憋得慌。”
姜沐言輕輕抱起趴在床上的蕭以星，給換了一個平躺的舒服睡姿，再給蓋上被子。
“不憋，有隙可以氣。”蕭以舟解釋著，一咕嚕坐了起來，“娘，剛才是外祖母來了嗎？”
他聽到了陸巧的聲音。
外祖母很疼他，他很想出來見見外祖母，可是不行，他和妹妹的存在還不能讓外祖母知道。
“嗯。”姜沐言頷首，溫道，“舟舟經常見外祖母嗎？”
蕭以舟語氣裏的親昵與悉，是做不了假的。
“是啊，娘經常帶著我和妹妹回相府，外祖母和外祖父都很疼我們呢。”蕭以舟點頭肯定道。
小家夥四歲時，相府還在，說明相府這些年沒出過什麽大事，姜沐言心中安定了一些。
下披在上的外，想下床去掛起來。
“給我吧。”站在床榻前的蕭南瑜，左手開紗幔，右手朝了過去，“我掛就好。”
“……”姜沐言猶豫了一息，將外遞給他。
隔著紗幔，看著轉將裳掛起來的蕭南瑜，心裏有種怪怪的覺。
這樣的一幕太過自然溫馨，好像不應該這麽早出現。
畢竟和蕭南瑜還未親。
蕭南瑜給姜沐言掛好裳，他還門路的走到角落裏的箱籠前，練的打開箱籠，抱出被褥。
然後又走到拔步床的床頭前，在此前夜夜打地鋪的同一位置，鋪好地鋪。
姜沐言看著他，心裏怪異的覺越發甚了。
蕭南瑜做這一切也太練自然了。
“娘。”蕭以舟爬到姜沐言懷裏，小音又又好聽的說道，“我想要娘抱著睡。”
“好，娘抱著我們舟舟睡。”
姜沐言語氣輕快的輕笑著，抱著小家夥躺了下來，扯過被子蓋在兩人上。
打好地鋪的蕭南瑜，自顧自的躺進去。
這一夜，他和姜沐言躺下都沒再說話。
第二日。
鎮國公府。
一夜未歸的蕭南瑜，回到鎮國公府就先去了宋令貞的秋水苑。
得知宋令貞出府去了，他便回到自己的雲開院，一頭紮進了書房。
宋令貞回府後，得知蕭南瑜去找過，便來了雲開院。
雲開院書房的門未關。
宋令貞過門檻進來，看到了坐在書案後的蕭南瑜。
他低著頭，專心致志的不知在忙什麽。
宋令貞朝他走去，先是看到書案上擺放著好幾本攤開的書，但蕭南瑜并沒有在看書。
書案的左上角，還擺著一堆形狀各異，還沒雕細琢過的玉石。
宋令貞走近後，才看清蕭南瑜是在雕刻玉石。
書案上攤開的那幾本書，也都是雕刻工書，他正邊看書邊學習雕玉石。
“阿瑜，你雕這些個作甚？想要什麽樣的玉飾直接畫出來，讓工匠做不就行了？”
宋令貞不理解，蕭南瑜為何要花這個時間做這些。
雕刻是個細活兒，且蕭南瑜以前從沒做過這個，學起來太難也太費時間了。
“娘，我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的。”
蕭南瑜放下手中的雕刻用小刀，用隨意的口吻回答著宋令貞。
蕭南瑜從庫房搬了一堆未雕琢的玉石到書房，沒告訴任何人，他想要雕一對玉蘭花的手鐲子。
此事連姜沐言和兩個小家夥都不知道。
“打發時間去練武不好嗎？莫要雕太久傷著眼睛。”
宋令貞不太理解但也沒反對，只叮囑著他保護好眼睛。
蕭南瑜頷首。
“你今早去找娘了，可是有事？”宋令貞在蕭南瑜對面坐了下來。
“娘，你可是又要給我議親了？”
蕭南瑜倒也沒有拐彎抹角的旁敲側擊，直接又直白的詢問道。
“嗯。”他的親事事關他的終生幸福，宋令貞也沒有瞞他的意思。
蕭南瑜眉宇微蹙，就聽宋令貞接著道：
“娘之前呢，覺著你得對姜家大小姐的名節負責，所以本想在明年春闈過後，給你和姜家大小姐定親，此事姜夫人好像也不反對。”
蕭南瑜聽到這裏，手心不由得一。
若順利定親，他和姜沐言都不用辛苦藏著蕭以星、蕭以舟了。
“哎，但前些天吧。”宋令貞說起姜沐言和蕭南瑜的親事，也和陸巧一樣，忍不住嘆息。
“姜家大小姐和三皇子的賜婚聖旨一出，娘就猜到，變故雖然出現在姜家，但事源在我們蕭家。”
宋令貞和陸巧都知道姜沐言突然被賜婚的原因。
但陸巧不敢和姜沐言明說的話，宋令貞卻敢和蕭南瑜明說。
“阿瑜。”宋令貞神嚴謹又凝重的對蕭南瑜道，“蕭家世代鎮守邊關，手握大燕朝最強勁的一支軍隊，當今聖上疑心重，忌憚蕭家，你可知？”
“兒知曉。”神同樣凝重的蕭南瑜，輕輕頷首。
他一直都知道，雖然祖父和爹爹從沒有說過，但他早慧，很小的時候就約察覺到了。
“姜家的相爺同樣權柄在握，在文系統可謂只手遮天，手握重兵的武將世家與文權臣結親，為利益共同，本就疑心重忌憚蕭家的聖上，如何能容忍？”
宋令貞先前和鎮國公老夫人商議，要讓蕭南瑜對姜沐言負責的時候，就一直在擔心這個問題。
可一面是還未出現問題的擔心，一面是必須負責的名節與責任問題。
宋令貞和鎮國公、鎮國公老夫人在權衡利弊後，只能選擇後者。
沒想到的是，蕭家的選擇還沒有擺到明面上來，皇宮裏的聖上就先出手了。
“相爺不想自己兒嫁給三皇子，他為了推掉和三皇子的賜婚，跟聖上保證，絕不會將姜家的兒嫁蕭家。”
其實宋令貞不太懂，姜文櫆為什麽那麽排斥三皇子。
畢竟和大皇子、二皇子相比，溫潤如玉又禮賢下士的三皇子，算是好的一個良配了。
且三皇子并沒有參與到立儲黨爭中。
只要三皇子封王後去封地，安安心心當一個逍遙自在的王爺，登基的不論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應該都不會對沒有威脅的三皇子趕盡殺絕。
姜沐言嫁給三皇子當正妃，似乎是一個可以預見的榮華富貴之路。
宋令貞當真不明白，姜文櫆為何不讓姜沐言嫁給三皇子。
蕭南瑜清冷的眉宇蹙又蹙。
此事在昨夜之時，他就已經從陸巧口中得知，姜家和蕭家絕無結親的可能。
可這個絕無可能也并非是真的絕無可能。
否則的話，蕭以星和蕭以舟是從哪裏來的？
“娘之前暫停你的議親，是為了等到明年，直接給你和姜家大小姐定親，現在既然你和沒可能定親，那也就不用再等了。”
宋令貞說完，見蕭南瑜眉頭鎖，并不給任何的反饋，便又道。
“阿瑜，你也十九歲了，不好再拖下去了。”
蕭南瑜一直不太想議親，宋令貞是知曉的。
但同樣不太明白，蕭南瑜為何不想議親，畢竟他的年歲已經到了。
隔壁定遠侯府的小侯爺，和他同歲同一天出生的杜景，娃兒都能跑能跳了。
反觀蕭南瑜，別說娶親了，連親事都還沒個影子，宋令貞如何能不急。
“娘，我都十九了，也不差這一年半載的，明年再給我議親吧。”
蕭南瑜堅持要明年再議親，真正的原因并非是姜家答應陸承彥，明年春闈之前不替姜沐言議親。
而是據兩個小家夥所言，明年最遲年底，姜沐言就會嫁給他。
但今年目前的況看，他和姜沐言本就沒有定親的可能。
或許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兩人的親事會有轉機。
在明知會娶姜沐言的況下，蕭南瑜實在沒心思，也不想和別的子議親。
“為何？”宋令貞眉頭皺得比他還，“為何你一再堅持要明年才給你議親？”
宋令貞追問之際，腦中靈一閃，手也一下搭在書案上，上前傾的詢問蕭南瑜：
“阿瑜，你老實告訴娘，你可是有了心儀之人？”
“……”蕭南瑜看著，抿不語。
宋令貞了解自己兒子，一看他這樣，就知道十之八九是被猜中了。
之前也問過蕭南瑜類似的問題，但蕭南瑜都否認了。
可今日，他沒有否認。
“阿瑜，你當真有了心悅的子？”宋令貞心裏是高興的，眉目也跟著舒展開來，“是何人？這是好事，你告訴娘，娘去給你提親。”
“祖父之前說過，蕭家兒郎不能娶門第太高的子。”
蕭南瑜見宋令貞如此高興，怕嚇到，沒敢直接說姜沐言的名字，先默默地鋪墊了一下。
“……你祖父確實是說過，但娘也想要你娶心儀之人，你說說看是誰家的兒郎？你真心喜歡之人，或許你祖父會松口的。”
宋令貞沉默片刻後說道。
像是門當戶對的文國公府和定遠侯府。
文國公府因為子嗣太出衆，在朝為的能臣太多，所以鎮國公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但定遠侯府就不太一樣了，定遠侯府爵位在榮耀在，但朝中基本沒什麽人了，這種況聖上應該沒那麽忌憚，鎮國公也沒那麽顧及。
蕭南瑜看著一心期待他答案的宋令貞，猶豫著緩緩說出三個字：
“姜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