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夏棣被問得一怔, 默了片刻才回答：“并未。”
口諭是夏棣宮親耳聽的，燕帝允許蕭家帶走姜沐言，可也只說了這個, 其餘的一概未提。
沒說允許姜沐言出嫁帶嫁妝，更沒有說，不允許帶嫁妝離開相府。
“既未曾刻意代，便是允準之意，誰家嫁都有嫁妝，此乃常識, 難道夏統領認為, 陛下是一個沒有常識之人，不知道子出嫁定有嫁妝隨行？”
蕭南瑜一大紅喜服, 清雋傲骨，不卑不的反問著夏棣。
姜沐言嫁蕭家, 蕭南瑜不在乎有沒有嫁妝, 想必他爹娘也不會在乎。
可他也明白陸巧的意思與擔憂。
自古以來，嫁妝很大程度上是一個子嫁夫家的底氣。
姜沐言在相府如此景下出嫁, 陸巧定然擔心沒有了娘家撐腰, 可能會在蕭家委屈之類。
甚至陸巧會忍不住想，日後姜沐言若真有什麽不測，好歹還有嫁妝傍，不至于生活的太艱難。蕭南瑜自己心裏清楚，他絕不會讓姜沐言委屈, 更不會在日後虧待。
可他空口無憑，陸巧縱然上信他, 心裏估計也會擔憂。
如果嫁妝帶進蕭家，能讓陸巧些擔憂, 他自然要努力，讓姜沐言帶著這些嫁妝出嫁。
且蕭家早已上了燕帝不得不鏟除的名單。
既已得罪燕帝甚深，便張狂些再得罪一回又何妨。
夏棣看著清冷矜貴，半點不退讓的蕭南瑜，眉頭狠狠一皺。
蕭南瑜此話，可謂誅心。
“蕭大公子慎言，夏某并無此意。”他道。
誰敢暗指帝王沒有常識，若是傳燕帝耳中，他腦袋還要不要了。
自打接到圍困相府的命令後，夏棣心就一直不安。
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在這趟渾水裏栽了跟鬥。
“蕭某知曉，夏統領是一通達理之人。”蕭南瑜朝他拱拱手，“若夏統領今日得空，不妨去蕭家吃口喜酒。”
夏棣被彬彬有禮的蕭南瑜弄得角搐了一下。
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蕭家吃酒。
“多謝蕭大公子好意，但夏某職務在，恐怕是去不了。”
夏棣也拱拱手，不太願意得罪蕭家人。
他是武將，在燕國，最威名赫赫的軍隊是蕭家軍。
蕭家軍于燕國的功績，誰都無法抹滅。
武將都有，縱然朝中不人不喜蕭家軍的威名，可很多武將遇上蕭家人，心裏多是有些羨慕與敬佩的。
誰不想自己手底下有一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強大軍隊。
誰都想，可燕國開國近兩百年，也只有蕭家軍做到了名副其實的戰無不勝。
此時的相府門口，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蕭家那邊的婚宴如何隆重，陸巧不知道，可這場婚禮于姜家而言，一切從簡。
陸巧見夏棣不再阻攔姜沐言帶嫁妝走，回頭看向嬤嬤，示意去後院把姜沐言帶出來。
蕭南瑜站在相府敞開的大門外。
他沒等多久，便看到了自廊下而來，冠霞帔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
看到悉影穿著一襲紅嫁的瞬間，蕭南瑜深黑的眸子鎖定姜沐言，手不自覺的暗暗握拳。
終于，要嫁給他了。
他看著由遠及近，直至來到他面前，他手可及。
“我的兒。”陸巧看著馬上就要出嫁的姜沐言，難自抑的握住手，淚水也忍不住湧出。
若非姜家出事，姜家的大小姐本該風大嫁的。
何至于如今日這般，倉促落魄。
“娘。”聽到陸巧的泣音，姜沐言心口一疼，聲音也難掩哭腔。
隔著紅蓋頭，姜沐言看不清陸巧，只能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今日這一別，們母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陸巧昨夜已和姜沐言談過許多，該代的也全都叮囑過了。
母二人拉著手，陸巧又是一番叮囑。
蕭南瑜站在門檻外，默默地聽著，一點也沒有催促之意。
他不急，倒是陸巧的嬤嬤有些急了。
“夫人，吉時已至，大小姐該出門上花轎了。”
嬤嬤小聲提醒著陸巧，再不出門，吉時該過了。
蕭南瑜一聽，朝陸巧作揖一拜：
“請岳母放心，我定護言言周全。”
陸巧看著蕭南瑜，頷首抹了抹淚，松開一直拉著姜沐言的手，哽咽道：“去吧。”
姜沐言出嫁，姜家一切從簡。
可在蕭家和蕭南瑜這裏，卻是簡不得的。
他于門檻外一轉，在姜沐言面前蹲下：“言言，上來，我背你上花轎。”
姜沐言從紅蓋頭下方的隙裏，看到了蕭南瑜蹲下的背影，鼻尖酸的轉向陸巧：“娘，我走了。”
“走走走。”陸巧背過臉去，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揮手讓姜沐言趕走。
姜沐言在綠蕉的攙扶下，緩緩趴上蕭南瑜的背。
蕭南瑜背好起，回頭朝陸巧看去，卻見一直偏著頭，并不看他和姜沐言。
“岳母，珍重。”蕭南瑜說完，背著姜沐言往花轎而去。
他一轉，陸巧就轉回了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們離去。
嬤嬤示意姜家下人將嫁妝往外擡。
蕭家管事見狀，示意迎親隊伍裏的下人上前，接過遞出門檻的一擡擡嫁妝。
管事站在相府門口，往裏看了看滿院子的嫁妝，麻麻這也太多了，他們人手恐怕不夠。
他隨手抓住一個下人，低聲吩咐道：
“你趕回府，讓世子夫人再派些人手過來，大夫人的嫁妝我們擡不完。”
“是。”對方領命，轉就往鎮國公府的方向狂奔。
姜沐言出嫁，嫁妝流水似的往外擡之事，已經傳了宮中。
燕帝聽後，冷哼一聲。
姜家以為借由婚事，將財産轉移到蕭家，便能保得住了？
燕帝上什麽也沒說，更沒讓人去阻止嫁妝離府。
在他看來，鎮國公府離抄家也不遠了。
姜沐言那些嫁妝，最多是晚幾天充國庫。
相府門口。
蕭南瑜將姜沐言背上花轎，待坐好，他轉過輕輕握住的手。
姜沐言被他抓住手的一瞬，便有些害起來，輕聲道：
“你幹什麽？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大街上定然很多人看著，你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