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讓他別來的聲音裏, 還帶著一哭泣後的鼻音,聽得蕭南瑜心疼又無奈。
“我沒想來,我只是想告訴你, 別哭,也別怕,兩個小家夥還在家等你,知道我們親他們都很高興。”
蕭南瑜握著姜沐言的手微微用力了,試圖緩解低落的緒。
姜沐言聽到蕭以星和蕭以舟的消息,心確實好轉了不。
嫁進蕭家, 就能日日見到孩子了。
“我沒事, 你別擔心。”
姜沐言想讓蕭南瑜放心,點頭時, 紅蓋頭也跟著在他眼前抖了抖。
抖得蕭南瑜眸一暗,心頭升起一沖, 想現在就掀開的紅蓋頭。
心中浮想聯翩的蕭南瑜, 不敢再在花轎待下去。
他輕輕放開纖細瑩白的雙手,轉走出花轎, 翻上馬回鎮國公府。
吹吹打打的喜慶氛圍裏, 陸巧目送著緩緩離開的花轎,一直到看不到花轎了,才收回淚眼朦朧的視線。
被嬤嬤攙扶回去,坐于廊下,看著一件件往外擡的嫁妝, 心裏空落落的。
也不知姜文櫆在獄中如何了。
偌大的相府,現在只能扛著, 等待著自皇宮而來的暴風雨。
鎮國公府。
張燈結彩的蕭家賓客如雲,恭賀聲不斷, 熱鬧非凡的景象與冷清的姜家截然不同。
當迎親花轎回到鎮國公府。
蕭南瑜用紅綢從花轎裏牽出姜沐言,冠霞帔的新娘子與新郎攜手進鎮國公府時,看向他們的賓客,不論男都出了複雜的神。
若姜文櫆沒有被下獄。
蕭家和姜家這門婚事門當戶對,可姜文櫆現下還關押在牢獄裏,蕭家這時候迎娶姜家的兒,這門親事就顯得很詭異了。
“何大人,聽聞相爺和國公爺關系不一般,此事當真?”
賓客中,有不明之人,小聲向邊人詢問起今日上朝之事。
退朝之後,宮中發生的事就傳開了。
姜文櫆貪贓枉法,肆意殺害朝廷命,手段極惡劣,燕帝然大怒,治姜文櫆死罪。
但超半數文武百竟替姜文櫆求,姜文櫆的罪沒有當廷定下,燕帝還被氣暈了過去。
“國公爺的嫡長孫娶了姜家的嫡長,日後蕭家和姜家就是親家,他們的關系當然不一般。”
何大人瞥向旁之人,立場不明的回了一句。
面對何大人打太極一樣的回答,劉大人鍥而不舍的繼續深挖:“何大人,聖上都對姜家下手了,真的不反對這樁婚事?”
何大人眉頭一蹙:“胡揣測聖意乃是死罪,劉大人莫要害我。”
“……”劉大人在心裏暗罵一聲老狐貍。
滿城風雨談論的都是這件事,說一下怎麽了。
姜沐言的視線被紅蓋頭阻隔,看不清鎮國公府的景象,但熱鬧喜慶的聲音不絕于耳,有很多人出席了這場婚宴。
此起彼伏的熱鬧與嘈雜,與清冷無一賓客的相府形了鮮明對比,讓姜沐言的心似也跟著熱了起來。
今日,是和蕭南瑜的婚宴。
真的要嫁給蕭南瑜了。
這一日,姜沐言不是沒設想過,也猜到和蕭南瑜的婚禮可能會比較匆忙,卻沒想到,竟會這樣的匆忙。
從定下親日子到真的親,也就隔了一天而已。
“言言,小心門檻。”
蕭南瑜輕的聲音闖耳中,姜沐言有些飄遠的思緒瞬間歸位。
垂眸,從紅蓋頭下方的隙看到高高的門檻,擡腳輕輕過去。
端坐于喜堂上的宋令貞和蕭震廷,看到攜手進來的一對璧人,眼眶微微潤,怕被人看出來又強忍了下去。
好事多磨,就當是好事多磨。
往後這小兩口的日子,定然會越過越好的。
婚宴該有什麽樣章程,姜沐言其實不太懂,太匆忙也沒時間去了解,紅蓋頭遮擋著又看不到,只能一切聽主婚人的。
主婚人讓幹什麽便幹什麽。
各種繁瑣禮節之後,主婚人眉開眼笑的高聲喊道:
“一拜天地!”
蕭南瑜扶著姜沐言的手臂,帶著轉了個方向,兩人一起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姜沐言被蕭南瑜攙扶著又轉了個方向,朝著高堂之上的宋令貞和蕭震廷拜了一拜。
“夫妻對拜!”
姜沐言這回不用蕭南瑜提醒,腳尖往左邊挪了挪便面朝蕭南瑜。
各執紅綢一端的姜沐言和蕭南瑜,鄭重其事的拜了下去。
這一刻,姜沐言和蕭南瑜的心既喜悅又難言。
他們真的親了。
蕭南瑜盼這一日盼了許久,今日終是心願真。
“二哥,你看大哥笑的,角都不住。”
在一旁觀禮的蕭南章,笑得比蕭南瑜還開心,還用手肘捅了捅旁的蕭南源。
“親自然高興。”蕭南源也跟著笑起來。
他們大哥得償所願,娶了自己想娶的子,怎麽可能不開心。
就是吧,蕭南源想到紫藤苑的兩個小娃娃,有點可惜。
若是蕭以星和蕭以舟也能出來觀禮,親眼看看他們父母親該多好。
“二哥,你這麽高興,是不是你的婚期也快提上日程了?”蕭南章揶揄道。
蕭南源和蕭南章本就是有未婚妻子的人。
按年紀算,他們早在前兩年就可以親了,奈何長有序,蕭南瑜不親他們也只能一直拖著。
且他們幾兄弟此前都在邊關,沒回京也不了親。
昨日突然傳出蕭南瑜要親,三夫人一邊忙著幫宋令貞張羅婚事,逮到路過的蕭南章,還抓著他念叨了一番。
說蕭南瑜親後,蕭南源的婚期肯定也快了,再然後就是蕭南章,讓他多看看學著點。
蕭南章心有點複雜。
因為初見蕭以星和蕭以舟那天,他被嚇著了。
不是因為雙生子的出現而驚,而是他們所說的,他妻子和兒子、以及未出生的孩子一起上了斷頭臺之事。
不解決籠罩在蕭家頭頂的烏雲,蕭南章心裏不安,甚至有點不太敢親。
他怕,怕重蹈覆轍。
若蕭家不能扭轉乾坤,他願不親,親了也是憑白耽誤旁的子,可憐了自己的孩子。
蕭家有喜事,蕭南源看著姜沐言和蕭南瑜親,本來很高興,結果蕭南章一提他的親事,他的笑容就收斂了幾分。
其實他的想法和蕭南章差不多。
如果蕭家注定會重蹈覆轍,他不想親,何必連累別人家的好姑娘。
“今日是大哥的喜事,你提旁的作甚?你急著親了?”蕭南源反將一軍。
“我才沒有。”蕭南章下意識反駁。
以前這麽反駁是有點害,不好意思,現在反駁則是心裏不安,真的不想太早親。
蕭南源一看他閃爍的眼神,便明白了他也在害怕,便轉移話題道:
“沒事做就去紫藤苑瞧瞧,小娃娃肯定眼的等著誰去陪。”
小孩子很好玩,特別是聰明又可,還知道許多未來之事的小娃娃。
自從知道了雙生子的存在後,蕭南源有空就會去紫藤苑,兩個小娃娃也喜歡和他玩鬧。
他還從小娃娃裏挖出了不事。
“我倒是想去,但現在哪裏走得開,這麽多賓客,怎麽也得等喜宴散後才去。”
想到紫藤苑的雙生子,蕭南章角重新揚起。
他幾乎每天都去紫藤苑,就為了聽小娃娃糯糯的喊他三叔。
三叔這個稱呼一出,他在蕭家的輩分立馬就水漲船高了。
蕭南源和蕭南章耳語的這會兒,拜完堂的一對新人被送房了。
“走走走,我們鬧房去。”
蕭南章拉著蕭南源就去追人群。
蕭家子嗣多,跟著去看鬧房的人也多。
姜沐言抓著手中的紅綢,被蕭南瑜牽著往新房而去,不用回頭看都能聽到,後跟著歡聲笑語的一群人。
“別張。”蕭南瑜似察覺到的緒,側頭輕聲安著。
姜沐言原沒覺得自己張,蕭南瑜這一安,才發現自己抓著紅綢的手很用力。
確實是有點張。
從踏蕭家大門開始,就有些張。
相府的景象和鎮國公府是截然不同的,從走下花轎到拜堂,再到現在,姜沐言都有種不太真實的覺。
就像是一個人從地獄突然升到了天堂一樣。
因為對比太強烈,所以顯得很不真實,甚至讓人懷疑是假的。
可姜沐言清楚,這不是假的,絕對不是。
拜完堂,就已經是蕭南瑜的妻子了。
一群人鬧哄哄的跟到新房,卻被新郎無的阻隔在了門外。
姜沐言在蕭南瑜的引領下,在紅彤彤的喜床上坐好,耳邊聽到的,全是門窗外蕭家親朋好友鬧房的歡聲笑語。
特別是蕭家一衆兄弟,喊得最大聲。
“大哥,快讓我們進去,我們要看大嫂。”
“快開門,大哥,我還沒見過大嫂呢。”
“大哥大哥,我也沒見過大嫂,聽說大嫂長得很漂亮,快讓我看看。”
“我見過大嫂,可漂亮了。”蕭家孫輩最小,年僅十二歲的蕭九郎,蹦跶的最歡。
“你們幾個竟連自己大嫂都沒見過?”杜景看著蕭家八郎和七郎,眉頭一挑,很有挑釁的意味,“我可見過很多次。”
他不止見過姜沐言很多次,就連和蕭南瑜的雙生子,他也是最先見到的。
比蕭家所有人都更早知道。
每每思及此,杜景心中都極為暢快。
什麽好兄弟?
蕭家這八個兔崽子,和蕭南瑜有緣關系是親兄弟又如何?
還不是被他捷足先登了。
而且,據杜景所知,哪怕到了今日,姜沐言都進門了,蕭家小郎君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蕭以星、蕭以舟的存在的。
辛在手,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實在是太爽了。
“沒見過又如何?我們馬上就能見到了!”
大喜的日子,蕭七郎被挑釁也不生氣,樂滋滋的反駁了一聲。
他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兄去了邊關,京中貴確實見過的不過。
姜沐言聽著這些話,雙頰泛起紅暈,小聲對蕭南瑜道:
“你快出去招待賓客,我就在這裏等你回來。”
蕭南瑜再不出去,姜沐言懷疑門外那群人就該沖進來了。
還不想這麽快出去的蕭南瑜,想去拿喜秤的手頓住,回頭看。
“娘子。”蕭南瑜聲細語的一聲娘子,惹得姜沐言心頭了一瞬。
第一次聽他喚娘子,如此悅耳人。
“我先將娘子的紅蓋頭掀開,冠太重,你可以摘下來不必一直戴著。”
蕭南瑜雖然看不到姜沐言的臉,可看著微微的紅蓋頭,他眉梢眼角的笑意便愈發濃郁了。
時辰尚早,新娘子那麽重的冠要戴到夜裏,蕭南瑜想想就心疼,擔心姜沐言那纖細的脖頸該彎了。
冠確實很重,面對蕭南瑜的,姜沐言沒有拒絕。
只是察覺到他轉去拿喜秤的作,垂在前的手指揪了起來,有點張。
蕭南瑜也有些張,他拿著喜秤走回來,看著坐在喜床上的姜沐言,拿著喜秤的手都不由得了。
門外的嘈雜聲被他自隔絕,深吸一口氣之後,輕輕挑開惹眼的紅蓋頭。
紅蓋頭之下,是更為惹眼的清豔容。
蕭南瑜看著悉得不得再悉的白淨小臉,妝容比往日更為豔麗,紅得如花瓣般豔滴,那雙含帶怯的澄澈杏眸,更是每眨一下都撥一次他的心。
“娘子,好啊。”蕭南瑜難掩驚豔的輕聲贊嘆著。
知道,一直都知道,可今日,他還是被的驚鴻貌狠狠沖擊到了。
姜沐言被誇得面頰泛紅,眼睫輕後微微垂下,更顯了。
“大哥!還不到房時候,你再不出來喝酒我們可就闖進去了!”
門外似要沖破雲霄的一聲大喊,喊得蕭南瑜眉梢了,想出去揍人。
什麽破兄弟,真煩人。
蕭南瑜放下喜秤和紅蓋頭,又小心翼翼的摘下姜沐言頭上的冠,輕輕放置在喜床邊上。
他的手複又上新娘子掌大的小臉兒,溫的挲著。
“言言,合巹酒等我夜裏回來再喝,桌上有茶水點心,你了就先吃點,累了也躺躺,不必一直坐著等我。”
蕭南瑜聲細語的叮嚀著,似乎留一人在新房,他也很不放心一樣。
“好。”姜沐言看出他的不放心,若無骨的小手覆在他手背,甜甜一笑,“這裏是你家,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你去吧,別擔心我。”
今日是他們大喜的日子,合該喜慶歡樂,不該擔心什麽。
確實不該擔心,現在是在鎮國公府,而不是風雨飄搖的姜府。
想到姜家,蕭南瑜眸不由得沉了沉。
他面上不顯,俯在姜沐言紅豔人的瓣輕輕啄了一口,無聲地著,隨後轉走出新房。
新房大門一開,門外就有無數顆腦袋長了脖子,探頭往裏看。
奈何他們還什麽都沒看到,房門就被蕭南瑜‘砰’一下,無又果決的關上了。
他的新娘子,這些人急著看什麽。
“大哥,走走走,喝酒喝酒。”
蕭家兄弟見蕭南瑜牢牢守在新房前,一副他們想看新娘子沒門的強姿態,轉而拉他去喝酒。
他們這麽多人,還灌不醉新郎不。
還真灌不醉。
熱熱鬧鬧的酒席吃完,夜幕也已落下。
蕭南瑜被灌了不酒,兩頰泛著酒後紅暈,走向新房的步伐卻穩健,半點不虛浮。
他顯然沒醉。
為新郎,春宵一刻值千金,真被灌醉了怎麽行。
房花燭夜還怎麽房?
姜沐言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便坐回了喜床上。
一襲大紅喜服,沒戴冠,沒蓋紅蓋頭,就那麽坐在喜床上,笑盈盈看著朝走來的清雋影。
蕭南瑜看到笑過來的含笑杏眸,腳步頓了頓,角含笑端起桌上的兩盞合巹酒,這才繼續走向喜床。
“娘子,我們來喝合巹酒。”
蕭南瑜在姜沐言旁坐下,遞給一盞酒。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都有濃得化不開的愫。
姜沐言接過合巹酒,與蕭南瑜手臂相纏,微微仰頭喝下這盞杯合巹酒。
醇香酒口的一瞬,姜沐言眉心微。
喝完看看酒盞,微微訝異道:“這是花酒?”
“嗯,花酒。”蕭南瑜含笑點頭。
他第一次見喝酒,是在重節登高那天,見喝了花酒的人模樣,他就打定主意。
待他們親,他們的合巹酒,他一定要換花酒。
兩人喝完合巹酒,蕭南瑜又拿來剪子,剪下一縷自己的墨發,又輕輕剪下一縷姜沐言的長發。
兩縷發綰在一,這是他們結發為妻的信。
夜幕下,待該有的章程一一走完。
便該是房花燭了。
“言言,今生有幸,娶你為妻。”
蕭南瑜一手執著姜沐言的手,一手著如紅霞醉人的臉頰,傾吻了上去。
他的吻一開始很溫,漸漸變得猛烈,最後掠奪得姜沐言招架不住,兩人雙雙倒在了紅彤彤的喜床上。
四布滿喜的喜慶新房裏,紅燭一直亮著。
紅帳裏,姜沐言心深卻生出了一點恐懼的覺。
完全被掌控的覺太陌生,陌生到讓人害怕。
喜房春無邊,喜房外,守夜的是翠柳。
本該是姜沐言的丫鬟守夜,可姜家的境況,綠蕉出不來,鎮國公府的丫鬟又不認識。
宋令貞便安排了還算悉的翠柳,暫時給當丫鬟用。
翠柳盡忠職守的守在新房外,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敢離得太遠。
因為房有點吵。
紅著臉,背對著新房,本不敢往門窗閉的新房瞄一眼。
心慌慌又睡不著的守著夜。
守到半夜時,新房突然傳出‘嘭’的一聲巨響,嚇得一蹦而起,差點尖出聲。
怎、怎麽了這是?
聽著好像是床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