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蕭南章得到消息, 第一時間就去雲開院找蕭南瑜和姜沐言,結果他們都不在,他便猜到他們很可能來了紫藤苑。
結果還真是。
姜文櫆的罪名瞞不了, 也不該瞞姜沐言。
所以蕭南章看到他們就口而出了。
姜沐言猛然擡起頭,猶帶淚痕的杏眸側過去,直直盯著蕭南章。
蕭南章見竟在哭泣,心驚了一下。
難道已經得知了消息?
他可是第一時間就來通知他們了,誰跑得比他還快?
“三弟,我爹爹的罪罰是什麽?”
姜沐言見他不言不語, 急聲追問道。
“罪名是殺朝臣, 貪污賄等數罪并罰,抄家流放。”蕭南章直白道。
本該是死刑的, 燕帝也一直想治姜文櫆死罪。
但替姜文櫆求的朝臣太多,不知燕帝是妥協了, 還是暗藏著其他謀, 今晨旨意下來,并沒有要姜文櫆的命。
“抄家流放。”姜沐言呢喃著這四個字, 心有些欣喜。
爹爹能保有一命, 這是好事。
雖說在兩個小家夥的口中,好幾年後的姜家是安然無恙的,姜沐言也希能一如既往。
可打從雙生子穿越回來之後,時間線便發生了變。
幾年後的姜家會如何,姜沐言心裏也沒多底了。
“我爹爹流放, 那姜家其他男子和眷呢?”想到自己的娘親,姜沐言又急急追問。
“也流放, 姜家男子和眷都流放,全家流放三千裏。”蕭南章道。
姜沐言昨日嫁進蕭家, 燕帝今日就下旨,姜文櫆全家流放。
這時間點湊的讓蕭南章懷疑,燕帝是故意的。
姜沐言眼角的淚水再次落。
陸巧昨夜和深談時,說姜文櫆之前早前便代過,姜家能得的最好下場是抄家流放,讓陸巧早做準備。
能得一個最好的下場,該慶幸。
可流放對手無縛之力的眷而言,莫說到了流放之地後的艱苦,能活著走到流放之地的就不多。
古今被流放的子,不知多在流放途中便咽了氣。
姜沐言一顆心揪著,擔心陸巧能不能熬得住,又擔心幾個年的妹妹。
蕭南瑜扶著姜沐言站起,擔心傷心過度,憂心忡忡的替拭去淚水。
“軍已經去姜府抄家了,今天就要拉出城去流放,大嫂你可要……”回去看看?
蕭南章話還沒說完,姜沐言擡腳就往外走。
“我得去看看。”
心慌意的姜沐言,強自忍著,步伐也跟著心一起了。
“娘。”蕭以星見剛來就又要走,急得一把抱住大。
“娘,外祖家出事了嗎?”
蕭以舟也急走兩步湊到旁,仰著頭問。
被絆住腳的姜沐言低頭,看向神焦急的雙生子。
兩個小家夥聰穎早慧,很多事心裏都清楚的,并沒有那麽懵懂。
姜沐言也不想哄騙他們,複又俯著他們的小臉蛋,忍著急迫回姜家的心,聲安道:
“是出了點事,娘去看看,你們別擔心,在家等娘回來,乖乖的好不好?”
“……好。”小小人兒便面擔憂的蕭以星,張了張想說什麽,最後卻只說了一個字。
娘讓他們乖,他們會乖乖聽話的。
蕭以舟也懂事的點頭,看著泛著一層淚的杏眸,皺了小小眉頭道:“娘別哭。”
“好,娘不哭。”姜沐言隨意抹了把淚。
安好兩個小家夥,也不再耽擱,急急走出紫藤苑。
蕭南瑜自然是亦步亦趨的跟著,兩人快步離開時,還能聽到蕭南瑜低聲和說著什麽,似在安。
特地來傳消息的蕭南章,看看說走就走的兩個大的,再看看眼著他們的兩個小的,他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該走還是該留了。
對著兩個要哭不哭的小可憐,他哀嘆一聲,決定留下哄他們開心。
姜家。
此時的姜家已然了一團。
抄家旨意下達後,軍氣勢洶洶的闖府邸。
抓人的抓人,抄沒家産的抄沒家産。
驚聲嘶喊,飛狗跳。
闔府上下,最鎮定卻也最不該鎮定的人是陸巧。
一點也不意外的端坐在正堂之上,頭戴朱釵,裝靚麗整潔,就似還是端莊嫻雅的丞相夫人。
兩名軍沖進廳堂要捉拿時,不等軍暴力拉扯,率先站起。
“敢問二位大人,我夫君是何罪名?姜家是何刑罰?”
陸巧一派淡定的詢問軍。
軍見氣度不俗,一隊隊殺氣騰騰沖進府邸的軍竟沒嚇住,也不像要逃跑的樣子,二人相互換了一個眼神。
“罪臣姜文櫆與家眷流放三千裏,即刻上路。”
其中一名軍解答了陸巧。
陸巧和姜沐言一樣,心下都染上了一欣喜。
姜文櫆沒被判死刑,對們而言已是最大的慶幸。
只是燕帝要姜家家眷今日便上路,連下獄關他們幾天都省了,還真是夠急的。
“不勞二人大人手,我跟你們走。”
陸巧從容自若的擡腳往外走。
一名軍看著穿在上的華裳,又看看頭上珠寶氣的金釵。
他倒沒有手去攔陸巧,甚至還有點客氣的說道:
“姜家一切財産都要沒收充國庫,流放的犯人更不能錦華服,頭戴金釵。”
意思很明顯,抄家流放,陸巧上值錢的首飾也不屬于了,不能帶走。
陸巧腳步頓住,半點猶豫都沒有,擡手拔掉頭上的簪子、耳環,戴在腕上的手鐲也摘了下來。
摘下上佩戴的所有首飾,輕輕放置在桌幾上。
留下首飾,陸巧并不心疼,可垂眸看了眼自己上裳,卻蹙了蹙眉。
裳確實華貴了些,值好幾兩銀子。
是考慮不周,應該穿樸素些的。
“大人是要我掉裳,僅著中去流放?”
幹脆利落摘了首飾的陸巧,遲遲沒有手,面臨風雨依然鎮定的雙眸,定定向兩名軍士。
先前開口的軍士張了張,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旁的軍士先拉了一把他手臂制止他。
“出了城你們需得更換囚服,將裳給隨行的衙役即可。”
陸巧這麽配合,軍士也不太想為難。
畢竟姜文櫆犯下的罪,哎,好壞參半,否則也不會有那麽的員替他求。
也不知道該說姜文櫆到底是好還是臣。
“母親!母親!”
哄哄的廳堂外,忽然傳來聲聲大喊,還夾雜著好幾道哭聲。
陸巧聽出姜語蓉的聲音。
穩了穩心神,從堂走出,便看到了幾個年的子和姨娘們,被軍一個抓一個的押了出來。
從後院到正堂,們已然是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年些的孩子更是被嚇得哭嚎起來。
倒是老夫人不哭不喊,雖然發也散落了幾縷,但看著已是妝容最整潔的一個了。
“夫人!我們真的要流放嗎?老爺呢?”
心慌意的羅姨娘,看到陸巧遠遠就喊了起來。
“夫人,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啊。”
“夫人……”
姜文櫆妾室多,這些姨娘看到陸巧就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個接一個哭喊著求救命。
陸巧自己都自難保,哪還有閑心去管這些姨娘。
收回視線,率先走向府邸大門。
“娘!娘!”
陸巧年僅七歲的子,被人從後院拎出來,嚇得直沖陸巧喊。
面無表的陸巧驀地回頭,沖過去一把搶過自己兒子,冷著臉也不安哭喊的兒子,抱著他就在軍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往外走。
不就是流放,早做好心理準備了。
陸巧擺出一副冷冷面,故作強的姿態,卻在走出姜府大門時,險些委屈的淚崩。
因為看到了姜文櫆。
姜文櫆被拘押在囚車裏,囚車就停在姜家門外,他蓬頭垢面,囚服沾滿了漬,微側著頭,奄奄一息的著。
陸巧也看著。
這一刻,忽然很想問姜文櫆一句。
值得嗎?
很多年前他就比誰都明白,自己不會有好下場,連帶著姜家也不會有好結局,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以往,陸巧從未說過姜文櫆一句不是。
可是這一刻,覺得委屈,很委屈。
“爹爹!”
和蕭南瑜同騎一馬的姜沐言,遠遠看到姜府門前的囚車,囚車上的人讓再次落淚。
“爹爹!”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聽到呼喚的姜文櫆緩緩轉頭,看到了疾馳而來的姜沐言。
來的不止兒,還有他的婿。
雖然他沒有送自己的嫡長出嫁,可他已經知道,姜沐言已于昨日和蕭南瑜親了。
鎮國公是一個信守承諾的真君子,他沒有看錯人。
蕭南瑜駕馬很快來到姜府門前。
韁繩一拉他便一躍而下,將馬背上心急如焚的姜沐言抱了下來。
“爹爹,爹爹……”
姜沐言雙腳剛沾地,便迫不及待的沖向囚車。
可沖不過去。
守在囚車前的衙役們長槍一橫便攔住了。
“不得靠近犯人!”
“快退開!”
姜沐言對衙役的呵斥充耳不聞,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淚眼朦朧的看著囚車上虛弱不堪的父親。
“爹爹!”
哭喊著,想要不顧一切的沖過去。
蕭南瑜怕衙役刀槍傷到,長臂從後攬住腰,抱著往後退了幾步。
“回去。”姜文櫆很虛弱,聲音也不大,“乖,回去。”
但看向姜沐言的眼神依然充滿了疼,細看似還帶著一的愧疚。
是他當爹的不好,讓兒跟著一起罪。
“爹爹!爹爹……”
“老爺……”
不同人接二連三哭喊的雜聲音,傳進姜沐言耳朵。
循聲看向府邸,這才看到姜家人都被押送了出來,一個個形容凄慘,哭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