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姜文櫆自然也聽到了。
他眸閃了閃, 看著姜蘭芝的目又朝另一邊轉過去。
乍然聽到久違悉嗓音的姜蘭芝,也難掩震驚的向街對面。
街對面除了姜沐言和蕭南瑜,就在姜沐言的旁, 還有一個穿金戴銀,錦華服,從頭到腳極為珠寶氣的年輕婦人。
那人赫然就是姜雅朵。
不是嫁到江南去了嗎?
怎麽回京了?
“爹爹!”姜雅朵聲聲嘶喊著,見姜文櫆看到,喊得就更大聲了,“爹, 我是雅朵, 我回來看您的,這是怎麽了?”
姜雅朵哭喊著, 是真的傷心。
當初被一頂轎子悄無聲息的送出相府,心裏不是沒有怨恨。
可怎麽也沒想到, 再次回到京城, 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幕。
一早的京,在客棧裏稍作整頓, 原本想打扮得富貴無比的樣子回相府, 結果剛裝扮好,紅桃就慌裏慌張的跑進來跟說。
姜家被抄家了。
姜家全家老小還要去流放。
急匆匆跑下樓,就在長街上看到了衙役們押著姜家諸人。
看到囚車裏凄慘狼狽、跡斑斑的姜文櫆,巨大的落差沖擊下,心裏再多的怨恨不滿, 也在這一刻化作了傷心與惶恐。
怎麽就抄家了?
還要去流放,到底是怎麽回事?
姜文櫆沒想到流放之前還能見到三兒, 也沖微微笑了笑。
他想安幾個兒,他沒事, 他好的。
可他連說話都沒什麽力氣,說出口的話也近乎低喃,們本就聽不到。
“三妹,你怎麽回京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姜雅朵的出現太讓姜沐言意外了,下意識詢問道。
當初姜雅朵遠嫁江南,曾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姜雅朵了。
“長姐?長姐,我今晨城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爹怎麽會在囚車裏?我聽聞是要流放?好端端的怎麽會要流放?”
姜雅朵哭花了心打扮的妝容,看到姜沐言的一瞬比還意外,一把抓住的手,抓著,如同溺水之人抓著浮木一樣。
“的回頭再說,爹爹是真的要流放,聖上下旨抄家,我們家全家流放三千裏。”
帶著哭腔的姜沐言,先肯定了姜家流放的事實,其餘的卻沒時間細說。
“全家流放,三千裏……”姜雅朵心慌意,全然不知自己該怎麽辦了。
但看著姜沐言,眼角餘瞥到囚車後面,那一張張被綁了手的悉面孔,腦中靈一閃,上下審視著姜沐言。
“長姐,既是全家流放,怎的你在這裏?”
姜雅朵純粹是後知後覺的震驚,并沒有希姜沐言也在流放隊伍裏的意思。
姓姜,姜家是的娘家。
哪怕對姜文櫆,對姜家有所埋怨,可娘家流放對而言不是好事。
姜沐言不用去流放,好歹算姜家保住了一人,否則姜家所有人都流放了,只剩一個人,該多無助。
“我嫁人了,罪不及出嫁,所以我不用流放。”姜沐言說著,想到街對面的姜蘭芝,又補充了一句,“二妹也一樣,在爹爹判罪之前及時出嫁了。”
姜雅朵再一次被震驚到。
姜沐言嫁人了?
連姜蘭芝也嫁了?
竟一點都不知道,若非此次上京,別說兩位姐姐嫁人之事,就連姜家獲罪滿門流放的消息,都還不知道。
震驚不已的姜雅朵,這時候才注意到一直陪在姜沐言旁的男子。
定睛看去,竟是蕭南瑜?
蕭家的大公子?
姜沐言嫁的人是他?
大為驚訝的姜雅朵,心有種既意外又不意外的覺。
打從文德門刺殺案,蕭南瑜救下姜沐言一事後,就有種姜沐言和蕭南瑜不同尋常的覺。
兜兜轉轉,這兩個還是走到了一起。
只是姜蘭芝以前一直想嫁蕭南瑜,眼下嫁給蕭南瑜的卻是姜沐言,姜蘭芝怕是心都要碎了。
蕭南瑜的左臂一直虛攬著姜沐言,怕走太急摔倒,也怕被人到,一直寸步不離的護著。
停下和姜雅朵說話,說完姜雅朵就用驚愕的目盯著他看。
“三妹。”蕭南瑜以姐夫的份和姜雅朵致意,隨後又看向姜雅朵後的富態男子,拱了拱手道,“這位想必是三妹夫?”
姜雅朵嫁的江南富商姓劉,單名一個元,材略圓潤,看起來有些憨憨的,其實頭腦靈活十分會賺錢。
劉元攜妻上京,也沒想到會趕上姜家流放。
他和姜蘭芝一樣,同樣不知道姜沐言和姜蘭芝都嫁人了。
劉元一看蕭南瑜這渾的氣度,就知他出不凡,忙恭敬回禮道:
“長姐夫,鄙姓劉名元,乃是蘭芝的丈夫。”
他是商人,再家財萬貫也只是區區一個商人,跟京城裏的勳貴高沒法比。
哪怕都娶了姜家的兒郎,兩人是連襟關系,劉元也用上了謹慎又恭敬的態度。
“三妹夫客氣,在下蕭南瑜。”
初次照面,確認對方就是姜蘭芝的丈夫後,蕭南瑜也報上了名諱。
他剛和劉元打過招呼,姜沐言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流放隊伍中,跟著囚車繼續往前走。
蕭南瑜便也不再寒暄,擡腳就跟上。
姜蘭芝和劉元沒有跟上去。
姜蘭芝在朝街對面張,想知道姜蘭芝嫁給了誰。
劉元則是被蕭南瑜的名諱震驚到呆住。
蕭南瑜?
鎮國公府蕭家?
劉元雖然以前沒見過蕭南瑜,但蕭南瑜這個名字還是很耳的。
當初文德門刺殺案,把姜沐言和蕭南瑜推上了風尖浪口,他當時就在京城。
且婚後,姜蘭芝也曾和他說過蕭南瑜。
蕭南瑜可是鎮國公府的長子嫡孫,將來要繼承鎮國公爵位的。
姜沐言嫁的人竟然是他。
姜家突然倒臺,又得知姜家較年長的兩個兒郎突然嫁了人,劉元便猜到,姜文櫆應該是事先有所察覺,知道姜家要倒,才會在倒臺之前一下子嫁掉了兩個兒。
劉元沒想到的是,在匆忙嫁人的況下,姜沐言竟還能嫁的這麽好。
直接嫁進國公府不說。
且嫁的是國公府最有前途的長子嫡孫。
劉元從震驚中回過神,見姜雅朵著街對面,順勢過去他也看到了李六郎。
但他不認識李六郎。
“雅朵,你二姐嫁的人是誰?”劉元問姜雅朵。
姜沐言能嫁進國公府,想必姜蘭芝嫁的也不會差。
“李六郎。”姜雅朵下意識道。
和李六郎不,但人還是認識的。
看到姜蘭芝旁陪著的人李六郎,姜雅朵心裏其實松了口氣。
還好,姜蘭芝沒有嫁進勳貴世家,否則會憤憤不平的。
但就算如此,姜蘭芝嫁的也比好。
李六郎雖然是庶子,繼承不了家業,可他好歹是侍郎府的公子。
宦之家的公子哥,這個份比商人強了十幾倍。
不過李六郎只是一個庶子,日後定然是要分家的,一個不出衆的庶子能分的家産肯定不會多。
日後,姜蘭芝過得肯定沒有富裕。
現在可是錢財不愁,大把銀子給花,使勁兒花也花不完。
姜雅朵飛快在心裏衡量著姐妹三人的婚姻。
撇開姜沐言不論,單和姜蘭芝比較一番,心裏稍微平衡了一些。
其實嫁的也不算太差了。
雖然丈夫是個商人,可食無憂,丈夫待也算,江南也是一個繁華富庶之地,嫁人後過得并不艱苦。
“李六郎?哪個李家?”
單劉元所知,京中姓李的員就有好幾個,他看不出對面的李六郎是哪一家的。
“禮部侍郎家的。”姜雅朵解答完丈夫的疑,轉去追已經走遠的姜沐言。
覺得姜蘭芝嫁的一般。
劉元卻聽得眼皮一跳,覺得姜蘭芝嫁的很好。
“三姐?三姐救救我!”
搭搭走在後面的姜家姐妹,有人認出了長街旁的姜雅朵,哭喊著向呼救。
“三姐?三姐在哪裏?”
“三姐不是嫁去了江南嗎?哪裏會出現在這裏救……三姐?三姐!我不想流放,三姐救救我吧!”
“……”
姜家年的孩子多,一眼看去大多是半大不小的稚。
一個看到姜雅朵呼救,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求救。
姜雅朵被一聲聲三姐喊得停下腳步。
以前從未覺得三姐這個稱呼有何不同。
可今日聽到這一聲聲三姐,再回頭看到一張張哭泣哀求的臉龐,頓覺三姐二字無比沉重。
不管往日在府裏鬧過多不痛快。
此時此刻看到親人們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心裏難掩傷痛。
這些是的弟弟妹妹,都是的親人。
若可以,也想救他們,可怎麽救?沒法救。
面對聲聲呼救的哭臉,姜雅朵不忍再看,扭頭去追姜沐言。
姜家出嫁的三個兒,以及他們各自的丈夫,跟著流放隊伍一直到了城外。
軍護著隊伍出城之後便回去了。
押送犯人流放三千裏的一隊衙役,依然嚴防死守著,不讓姜沐言等人靠近姜家人。
蕭南瑜不認識這些衙役,他觀察了一下,找出這隊衙役的班頭,朝對方走去。
王班頭見他過來,不等他開頭,率先拱手道:“蕭大公子。”
姜家和蕭家關系匪淺。
皇帝對姜家痛下殺手,對蕭家的態度也很微妙。
但再微妙,只要蕭家一日不到,王班頭就不敢得罪這些勳貴,是以他對蕭南瑜很客氣。
“此前路途遙遠,我岳父一家還請班頭多多關照。”
蕭南瑜出來的急,上沒備多錢,只有隨攜帶的二百兩銀票,他全塞到了王班頭手上。
“蕭大公子,不必如此,姜大人為百姓做的事,我們都清楚,自不會為難他和家眷。”
王班頭客氣推拒著。
押送犯人去流放雖說辛苦,但差役都搶著幹,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油水多。
犯人的親朋好友們,想讓犯人們一路好過些,自然要給押送的差役一些好。
這是心照不宣的規矩。
所以蕭南瑜強的塞了過去,再次拱手道:
“一點小小心意,給兄弟們喝酒,班頭不必推辭。”
王班頭瞄了眼銀票,足足二百兩,也不算了。
姜家這幾個婿,不止蕭南瑜心岳父一家,劉元也很有眼力勁兒的小跑過來。
他本就是富商,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所以劉元一過來,特別豪邁的掏出一沓銀票,他也沒數多,一腦兒全塞給王班頭。
“差役大哥們辛苦了,班頭拿去給兄弟們吃幾頓好的,還請兄弟們照顧我岳父家一二,莫讓他們一路上太艱辛。”
劉元材圓潤,憨憨一笑看起來特別老實,給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再加上他出手大方,特別大方。
突然被塞了一大沓銀票的王班頭,手指著這沓銀票的厚度,手指都有些發抖。
百兩一張的銀票就這麽厚一沓。
底下他還看到了一千兩一張的銀票。
他這一手說也有幾千兩。
這下賺大發了。
幹完這一趟差,他和兄弟們回來一輩子不幹活也了。
蕭南瑜看著王班頭手中的一大沓銀票,眼角搐了一下。
他倒沒有被劉元的銀票數額一頭,顯得他摳門的想法。
他是真的沒想到,劉元上竟然會帶這麽多的銀錢。
這個三妹夫,難不每天都揣著幾千兩出門?
蕭南瑜錯愕,王班頭卻是心花怒放。
“好說好說。”王班頭這回也不推辭了,深怕劉元把銀票再收回去一樣,一把揣進口,笑容滿面的拱手道,“二位公子放心,我和兄弟們定然會照顧好姜大人一家。”
瞧見蕭南瑜和劉元給衙役塞銀票的李六郎,磨磨蹭蹭的走過來,臉上帶著不太好意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