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并非沒有這種可能。”
鎮國公看著自己的二兒子, 輕輕頷首，聲音雖輕，話語間的分量卻極重。
肖氏更是一顆心揪一團, 悲慟到差點昏過去。
剛剛才聽聞蕭家滿門的悲慘，現在就告訴，全家人頭落地的恐怖結局已經在向招手了，還能臉蒼白的坐著，沒有全癱到地上已是不易。
不可以，不能那樣。
肖氏在心裏哭喊著, 頭卻發脹哽住, 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那此次……不止此次，往後每一次蕭家兒郎出征, 都不能全部出去，必須有男丁留在京城。”
蕭二爺很謹慎, 哪怕是防患于未然, 也不能讓蕭家眷在京中無人護。
“二哥說得對，不能全家男丁都上戰場。”蕭三爺也心沉沉的附和道。
“此番魏國來戰, 父親準備帶幾人去北疆？”蕭四爺神凝重的詢問著鎮國公。
若是以往大燕有戰, 蕭家一般是能上戰場的全都去。
軍不軍功的倒在其次，主要是為了歷練。
蕭家祖訓，蕭家兒郎不能養在溫室裏，為混吃等死的紈绔子弟，就算不能為以一敵百的猛將, 再不濟，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以往鎮國公府不論老, 全家男丁皆出征，此番又有聖上的暗示在前, 不可留下太多人，絕大部分人還是隨我去北疆。”
鎮國公出宮的這一路上都在思索，留誰在京中。
留下太多人太反常，會引起燕帝的懷疑和警惕，所以只能留一兩個人，至多三人，不能再多了。
且留下的都必須有正當理由才行。
鎮國公此言，衆人聽了倒也沒有異議。
穩妥起見，鎮國公府的行事作風理應和以往保持一致。
畢竟，要暗害蕭家的是宮裏那位，是翻手雲覆手雨的天子，蕭家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小九最小，小九留在家中。”鎮國公朝蕭九郎看去，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小九你雖小，但年歲再小也是男子漢大丈夫，你在京中要護好家中眷。”
蕭九郎為鎮國公府最小的孫輩，得到的長輩疼亦是最多的，他是鎮國公第一個定下的人選。
最的孫子，該多照顧一二。
戰場兇險，衆多孫子齊上陣，鎮國公擔心自己照顧不過來，私心裏便將最小的孫留在京中。
可在京中也并非就安全無虞，京中的兇險亦不。
蕭九郎迎視著鎮國公鄭重其事的目，頓覺肩上擔子千斤重。
“祖父放心，孫兒一定拼盡全力護好鎮國公府！”
子骨單薄的蕭九郎出列，站在廳中鄭重恭敬的行禮。
“父親，只留小九一人嗎？小九畢竟年了些。”蕭四爺看著自己的兒子皺了眉頭。
留下蕭九郎，他沒有任何的意見，但他擔心家中長輩一走，蕭九郎扛不起鎮國公府的門楣。
一個十二歲的小小年郎，平日裏又多在長輩、兄長們的呵護下長大，蕭四爺并非小看自己兒子，只是事關重大，擔憂自己兒子瘦弱的肩膀承不住這份重擔，反倒誤事。
“阿瑜也留下。”鎮國公眸一轉看向蕭南瑜，“大燕并非到了亡國之際，你又剛親，新婚燕爾留你在京中也無可厚非。”
鎮國公想著，雖說戰事急，但也僅僅只是魏國來攻打而已，燕國遠不到生死存亡的時候，用蕭南瑜昨日才親的借口留下他，應該不會引起燕帝懷疑。
現在落生死存亡危機的是蕭家。
鎮國公自己不能留下，四個兒子留在京中也太過惹眼。
孫輩中，不把最出的長孫留下，他是萬萬不放心的。
鎮國公深眸中的凝重，蕭南瑜看得懂，他猶豫片刻，沒有拒絕。
“請祖父放心，阿瑜定護全家周全。”
三皇子那邊，一直是蕭南瑜在暗中聯系。
換了蕭家其他人，倒不至于讓三皇子不信任，只是事關重大，在鎮國公一定要奔赴戰場的況下，留其他弟弟在京中蕭南瑜也確實不放心。
且，蕭南瑜還有另一個私心。
新婚妻子剛從轟然倒塌的姜家嫁過來，兩個從天而降的小家夥又有隨時離開的風險，眼下蕭家又于風雨飄搖的狀態，他也狠不下心在這時候離開妻子兒。
姜沐言看著站在自己旁的蕭南瑜，瓣不自覺的抿了抿，慌的心卻是安定了下來。
現如今，蕭南瑜就是的主心骨。
若蕭南瑜離京，可能會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不知如何自了。
蕭三爺看看蕭南瑜，又看看蕭九郎，眉頭依然皺著。
蕭南瑜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孫，蕭家傾盡全族心栽培的繼承人，他留在京中撐起鎮國公府的門楣，蕭三爺沒有意見。
可蕭南瑜也不能沒有幫手。
蕭九郎在長輩們眼中太年，心裏終歸不太放心。
“父親，只留下阿瑜和小九嗎？”蕭三爺遲遲沒等來鎮國公點名第三人，轉而朝鎮國公看去，“再多留幾個吧，阿瑜在京中也得有幫手，不能讓他孤立無援。”
蕭二爺也跟著點頭。
衆人都看向鎮國公，等待著他的抉擇。
鎮國公從一雙雙眼中看出，大家都認為只留蕭南瑜和蕭九郎在京中，太了。
“留太多會引人懷疑。”鎮國公想到燕帝，不得不謹慎，但他還是稍稍松口道，“最多再留一人，你們覺著誰合適？”
衆人登時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留誰在京中和蕭南瑜一起護住蕭家？
年紀較小的幾個，比如蕭八郎幾人，全都不在衆人考慮之。
太小的擔心不頂事，還是得留穩重些，能獨當一面的，否則蕭南瑜一人難以支撐。
沉默的沉思中，最後是蕭二爺先開口。
“父親，不若就讓四弟留下吧。”蕭二爺看了眼蕭四爺，對鎮國公道。
蕭四爺和九個孫輩都沒應聲，蕭三爺倒是點了一下頭，表示他贊同。
但留下蕭四爺的提議，直接就被鎮國公否了。
“不行，老四不能留，你們四個都不行，聖上本就多疑，你們四個誰留下都會讓聖上起疑心，留孫輩較為穩妥。”
鎮國公反駁的毫無商量餘地。
燕帝想對鎮國公府出手，他和四個兒子不論誰在京中，燕帝都不會手。
只有留下半大不小的孫子輩，才能讓燕帝放下戒心。
此番北疆之戰，燕帝想鎮國公攜帶全家男丁奔赴戰場，鎮國公也有燕帝對鎮國公府出手的意思。
若燕帝真有斬盡蕭家脈的心思，這便是一個最好的時機。
鎮國公不想打無準備的戰。
能預料到的出手，總比猝不及防的應戰要好。
隨著鎮國公的話語，衆人的視線在孫輩幾個兒郎上轉悠。
只能再留一個。
現決定留下的蕭南瑜是大房子嗣，蕭九郎則是四房子嗣。
蕭三爺想著，還有一個名額就留二房或三房的好了。
戰場再兇險，去北疆的蕭家人多，大家相互照應，抵風險的能力也就強一點，年紀小點也還行。
留在京中的還是要年長些比較好。
二房最年長的郎君是蕭南源，蕭三爺幾個兒子中最大的則是蕭南章。
他目在蕭南源和蕭南章臉上轉了一圈，心下已有了人選。
蕭南源更沉穩些，留他下來助蕭南瑜一臂之力更為妥當。
“父親，不若讓阿源留下。”蕭三爺說完看向肖氏，“二嫂，聽聞你想讓阿源下個月親？親事正好可以為阿源留下的正當借口。”
肖氏心裏的很，突然提到蕭南源的親事，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樣，神顯得有些呆滯。
“我、我是這樣想過，可你們全都走了，阿源的親事還怎麽辦？”肖氏吶吶道。
急著想讓蕭南源親，黃歷翻了不知多遍，未來一年的好日子早就爛于心。
得知蕭南瑜突然要親後，忙著幫宋令貞張羅婚事時，喜不自的提了一，蕭南瑜親後，蕭南源就能親了，下個月就有一個好日子什麽的。
當時真就只是順提了一下而已，還沒有和蕭二爺、蕭老夫人商議，更沒有和蕭南源未婚妻那邊商議過婚期。
且蕭家男丁五分之一全上了戰場，蕭南源要在父親、祖父都不在京的況下親，這不太合適吧？
鎮國公思索片刻，頷首道：
“便讓阿源以下月要親的借口留下，至于下月不親……”
鎮國公想的是，借口也只需要這幾日糊弄燕帝而已。
幾日過後大燕京城是什麽景，還是未知數。
一個月後的景，就更是未知數了。
蕭二爺見鎮國公話音頓住，順口接道：
“就按阿源下月親辦起來，我們蕭家是武將世家，滿門男兒為國征戰不能出席阿源的婚禮，想來親家那邊能理解。”
蕭二爺希去北疆的蕭家人都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可戰場生死誰也料不準。
萬一蕭家有白事要丁憂，蕭家這些兒郎就又得拖個幾年，不了親了。
相比之下，就算不能出席自己兒子的婚禮，蕭二爺也希蕭南源早點親比較好。
早完婚早了事，免得一年又一年的拖下去，蕭南源的未婚妻一年比一年大又遲遲出不了嫁，親家那邊該有意見了。
“二叔要娶二嬸了嗎？”趁著大人說話的間隙，蕭以星見沒人再開口，一臉開心的看著蕭南源道，“那弟弟是不是也馬上要出生了？”
“什麽弟弟？”肖氏這回反應很快，心神不安的，震驚的臉上難得出一喜，“星星，你是說阿源的孩子嗎？你二叔也有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