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門被人用鑰匙猛地擰開,程錦沖了進來。頭發凌,平日里致的妝容也花了,臉上是徹夜未眠的恐慌。
“弈墨!你總算接電話了……不對,你沒接。你看到新聞沒有?”
“看到了。”葉弈墨把手機屏幕關掉,放到一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創世基金?磐石基金?這些都是哪冒出來的?我們的公關電話快被打了,所有合作方都在問,還有人直接發了解約函!”程錦的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尖銳,“工作室的博下面,已經沒法看了。全是謾罵和抵制。”
葉弈墨站起,走到窗邊,拉開了一點百葉窗的隙。
樓下,已經有幾家的車停著了。還有一些舉著牌子的人,雖然看不清寫的什麼,但那份姿態,認得。
“是博士。”葉弈墨說。
程錦愣了一下,“什麼博士?”
“一個代號。”葉弈墨沒有過多解釋,“他想讓我敗名裂,順便,重創傅氏。”
“他?他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擋了他的路。”葉弈墨轉過,看著程錦,“或者說,傅薄嗔擋了他的路。我只是個比較好用的突破口。”
程錦看著,這個樣子的葉弈墨,冷靜得讓害怕。沒有崩潰,沒有眼淚,甚至沒有憤怒。就像昨晚傅薄嗔面對時一樣,一片冰冷的平靜。
“那……那傅總呢?他怎麼說?他肯定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程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救命稻草。
話音剛落,葉弈墨的私人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傅薄嗔。
程錦立刻噤聲,退到一旁。
葉弈墨接起電話,沒有開口。
“你在哪?”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不出緒。
“我的工作室。”
“回來。”
不是商量,是命令。和昨晚他說的“你走出這個門,就不要再回來”一樣,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掌控。
葉弈墨覺得有些可笑。“回去做什麼?以一個罪人的份,接傅家的審判?”
“這不是審判。這是理危機。”傅薄嗔的語氣里帶著一不耐,“董事會已經炸了。價還在跌。你必須馬上出面,發布聲明。”
“聲明?”
“公關部已經擬好了。我會讓陳助理發給你。你只需要照著念。”
葉弈墨沉默了。能想象到那份聲明會寫些什麼。大概是聲淚俱下地否認一切,將所有事都推給所謂的“別有用心之人”,然后為自己給傅家帶來的“麻煩”而道歉,最后表示將暫時引退,靜待調查。
做一個完的、被冤枉的、顧全大局的害者。
“如果我不念呢?”問。
電話那頭停頓了數秒。
“葉弈墨,這不是你任的時候。”傅薄嗔的聲音冷了下來,“‘博士’的目標是我。你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從這件事里摘出去。否則,你只會被碾碎。”
“所以,你的解決方案,就是讓我再一次‘悄無聲息’?像你的曾祖母一樣,為了家族的安寧,就該被犧牲,被藏?”
“我說了,你本不知道當年的事!”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現在。傅薄嗔,你是在保護我,還是在保護你的價?”
又是一陣死寂。
然后,傅薄てん的聲音傳來,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在你眼里,這兩者有區別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葉弈墨心中最后一道枷鎖。
是啊,沒有區別。
在丈夫眼里,葉弈墨的清白,和傅氏的價,是可以放在同一個天平上衡量的東西。甚至,的清白,是那個可以被犧牲的砝碼。
“有。”葉弈墨回答,“價跌了,還能漲回來。我被毀了,就是一輩子。”
“你以為憑你自己,能對抗‘博士’?”
“我沒想過對抗他。”葉弈墨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是你需要對抗他。而我,要對抗的是你潑給我的這盆臟水。”
“我潑的?”
“難道不是嗎?”葉弈墨反問,“這份聲明,就是你遞過來的第一盆臟水。它坐實了我是一個需要被‘危機公關’的麻煩,一個需要你傅家出面來‘拯救’的弱者。傅薄嗔,你是不是覺得,我離開你,就什麼都做不了?”
“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傅薄嗔的聲音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回來。否則后果自負。”
“后果?”葉弈墨笑了一聲,那笑聲很輕,卻帶著刺,“我現在經歷的,不就是后果嗎?嫁給你,就是我需要自負的,最大的后果。”
沒有等他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程錦走上前,臉上滿是擔憂。“弈墨……”
“他想讓我閉,當個頭烏。”葉弈墨把手機扔回沙發上,“他覺得,只要我消失了,輿論的焦點就會轉移,他就能從容地去對付他的敵人。”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程錦徹底沒了主意,“工作室的業務已經停擺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撐不了幾天的。”
“誰說我們要撐?”
葉弈墨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了那臺一夜未關的電腦。屏幕的微照亮了的臉,一片決然。
看著那些不堪目的新聞和評論,看著傅氏那條斷崖式下跌的價曲線。
兇。詛咒。掌控。施舍。
現在,又多了一條,棄子。
“他以為這是在攻擊我。”葉弈墨移著鼠標,打開了一個加文件,“但他錯了。”
“什麼意思?”
“‘博士’想用我來攻擊傅氏,傅薄嗔想犧牲我來保全傅氏。”抬起頭,看著程錦,“他們都把我當了棋子。但棋子,有時候也能掀翻棋盤。”
打開了一個通訊件,給一個許久未聯系的加賬號發去了一條信息。
“幫我查‘磐石基金’的底細。所有。包括資金來源,實際控制人,以及最近三個月的所有異。”
信息已讀的提示,幾乎是立刻就跳了出來。
程錦看著,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葉弈墨,和前幾個小時那個茫然無措的人,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傅家的主母,也不是那個被丑聞纏的設計師。
是一把出了鞘的刀。
“程錦。”
“在。”
“通知律師團隊,準備發函。告所有發布不實新聞的,誹謗。”
“可是……我們的證據……”
“不需要證據。”葉弈墨的指尖在鍵盤上敲擊著,“我要的不是贏。我要的是把水攪渾。傅薄嗔想讓我安靜,‘博士’想看我崩潰。我偏不。”
站起,重新走到窗邊,這一次,將百葉窗完全拉開。
清晨的,毫無遮擋地傾瀉進來。
樓下的記者似乎發現了,鏡頭紛紛對準了這扇窗。
葉弈墨沒有躲。
就站在那里,任由他們拍攝。
“傅薄嗔的家,太抑了。”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程錦說,“但這個世界,沒那麼容易讓我不過氣。”
要讓所有人都看見。
看見沒有躲,沒有哭,更沒有輸。
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