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團隊的負責人蘇晴在半小時后趕到。
穿著一剪裁利落的西裝,手里提著公文包,臉上沒有多余的表。
“誹謗函的初稿已經擬好了,一共三十七份。”蘇晴將一沓文件放在桌上,“但葉總,我必須提醒你。在沒有絕對證據的前提下,大規模起訴,只會激化矛盾。他們會把這解讀為心虛和挑釁。”
程錦在一旁附和,“是啊弈墨,這等于是在火上澆油。”
“油?”葉弈墨從電腦屏幕前轉過來,“我現在就是那鍋滾油,不怕再多一點火。”
蘇晴推了推眼鏡,的專業讓無法認同這種近乎自毀的策略。“傅氏集團的公關部門沒有任何作,這很不尋常。你單方面行,會讓他們非常被。”
“我就是要他們被。”葉弈墨站起,“蘇晴,我要你做的,不止是發函。”
“請講。”
“召集所有你能請到的主流,我要開一場急發布會。”
程錦的驚呼口而出:“什麼?”
蘇晴也愣住了。見過無數陷囹圄的客戶,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躲避,等待,讓時間沖淡一切。主迎向風暴中心的,葉弈墨是第一個。
“不行。”蘇晴斷然拒絕,“發布會?你要說什麼?澄清你和傅薄嗔的婚姻狀況?還是解釋那些照片的來龍去脈?葉總,你手上沒有任何一張牌可以打。你現在出去,就是把自己送到行刑臺上。”
“誰說我沒有牌?”葉弈墨的回答很平靜。
這種過分的平靜,反而讓蘇晴到一不安。重新審視著葉弈墨,這個傳聞中傅家的金雀,被丈夫保護得不風的人。
“他們想看我哭,想看我崩潰,想看我被傅家掃地出門。”葉弈墨走到蘇晴面前,“如果我只是哭訴自己的委屈,那正中他們下懷。”
“所以你的計劃是?”蘇晴問。
“我要的不是辯解。”葉弈墨說,“我要的是,換一個戰場。”
沒有再解釋,而是對程錦和蘇晴說:“給我十分鐘,我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程錦擔憂地看著,但還是和蘇晴一起退出了辦公室,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里只剩下葉弈墨一個人。
穿百葉窗,在地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
走到辦公桌的屜前,從最深取出一個絨盒子。盒子里躺著的,不是珠寶,而是一塊通墨綠、雕刻著繁復圖騰的玉佩。
玉佩手冰涼,那寒意仿佛能順著指尖滲骨髓。
這是傅家的最高權限,也是最沉重的枷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每一次使用,都像是在向一個深淵借貸,代價未知,但必然昂貴。
傅薄嗔想讓當棄子。
他忘了,這枚棋子,是他親手遞到手里的。
葉弈墨閉上眼,將玉佩攥在掌心。
一尖銳的刺痛猛地貫穿了的太,像有一冰冷的鋼針扎了進去。的晃了一下,不得不手扶住桌沿。
沒有出聲,只是咬了牙關,任由那力量在腦海中沖撞。
一個無形的網絡在意識里展開。
對著那片虛空,下達了指令。
“影”。
回應無聲無息,卻又無不在。
不計代價,追查偽造新聞鏈條的所有源頭。
不計代價,鎖定‘博士’的所有藏可能。
兩個“不計代價”,干了最后一力氣。玉佩上的寒意瞬間褪去,變得溫熱,而的手心卻一片冰冷,冷汗浸了后背。
那刺痛水般退去,留下的卻是陣陣空的暈眩。
反噬。
這就是代價的預付。
把玉佩放回盒子,深呼吸,強迫自己站直。當再次打開辦公室的門時,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
“蘇晴,”開口,“發布會定在下午兩點,就在工作室的發布廳。你只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去通知。”
蘇晴看著,這個人在十分鐘,仿佛又變了一個人。那種決絕,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毀滅。
“好。”蘇晴不再勸阻,從葉弈墨的上,嗅到了風暴來臨的氣息。作為律師,選擇遵從委托人的意愿。
“程錦。”
“我在。”
“幫我準備一套服,還有,把那個黑的U盤拿給我。”
下午兩點,工作室的小型發布廳被得水泄不通。
長槍短炮,無數的閃燈,像一片躁不安的星海。空氣里混雜著期待、惡意和興。他們都在等待一場好戲,一場豪門棄婦的公開刑。
葉弈墨穿著一純黑的西裝,獨自一人走上發布臺。
沒有律師陪同,沒有助理遞水。
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
坐下的瞬間,無數問題就砸了過來。
“葉士,請問網上流傳您是‘天煞孤星’的傳聞是否屬實?您是否因此才被傅家拋棄?”
“您和傅總的婚姻是否已經破裂?他為什麼至今沒有為您說過一句話?”
“對于您婚出軌的指控,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問題一個比一個刻薄,一個比一個誅心。
葉弈墨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問題。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任由那些聲音喧囂。
直到現場逐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著的回應時,才拿起了話筒。
“在我回答各位的問題之前,我想請大家先看一樣東西。”
將那個黑的U盤進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后的巨大屏幕亮了起來。
出現的不是照片,不是視頻,而是一份經過理的音頻文件波形圖。
“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段錄音。”
按下了播放鍵。
一陣電流的雜音后,一個經過理、分不清男的聲音響了起來。
“……磐石基金的資金已經全部到位,傅氏的價狙擊計劃可以啟第二階段。記住,我們的目的不是做空,是摧毀。要讓傅氏這艘船,徹底沉沒……”
音頻很短,只有十幾秒,關鍵信息卻無比清晰。
磐石基金。
狙擊傅氏。
摧毀。
記者們全都愣住了。他們準備好的劇本是豪門恩怨,不是商業戰爭。
不等他們反應,葉弈墨切換了下一個文件。
屏幕上出現了一份名單,上面羅列著幾個海外公司的名字和復雜的資金流向圖,所有的箭頭,最終都指向一個名字——“創世”。
“這些天,所有關于我的新聞,那些不堪目的詛咒和謊言,都來自同一個地方。”葉弈墨站起,環視著臺下錯愕的臉龐,“它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攻擊我這個無足輕重的人。”
抬手,指向屏幕上的“創世”二字。
“它們的真正目的,是利用我作為武,制造傅氏集團的輿論危機和價,為他們的狙擊計劃鋪路。”
“而這個計劃的執行者,是一個代號為‘創世’的組織。”
的話,像一顆深水炸彈,在發布廳里轟然炸開。
“葉士,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一個謀?”一個記者最先反應過來。
“我說的不是謀。”葉弈墨糾正他,“我說的是事實。一個利用輿論控市場,危害商業安全,甚至可能威脅到國家經濟穩定的事實。”
將矛頭,從自己上,準地引向了一個更龐大、更危險的敵人。
“我今天站在這里,不是為了博取同,也不是為了澄清私事。”
“我是來宣戰的。”
看著臺下無數閃爍的鏡頭,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從今天起,我會用我所有的資源,徹查‘創世’。無論他們是誰,無論他們背后有什麼人,我都會把他們挖出來,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輿論,在這一刻,徹底反轉。
沒有人再關心的八卦,沒有人再記得那些詛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創世”“價狙擊”“國家經濟安全”這些更炸的詞匯所吸引。
葉弈墨沒有給他們繼續提問的機會。
說完最后一句話,便在數十名保安的護送下,轉離開了發布臺。
戰爭開始了。
但不是的戰爭,是為敵人點燃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