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的,像無數只在深水中睜開的眼睛,將每個人的臉都映一片死寂的。
警報聲停了。可這種寂靜,比任何噪音都更讓人心頭發冷。
“你……”蝎子后退一步,手里的突擊步槍幾乎握不住,“你到底做了什麼?”
數百個玻璃柱里,粘稠的培養開始冒出細的氣泡,像是無數鍋即將沸騰的水。里面的影子,那些蜷的人形,開始輕微地搐。
“你把它們……喚醒了?”一名隊員的聲音在發抖。
傅薄嗔的已經恢復了行力,他幾步到葉弈墨面前,擋在和那些逐漸“蘇醒”的玻璃柱之間。
“回答我。”他沒有回頭,聲音抑得像一塊鐵,“這是什麼計劃?同歸于盡嗎?”
“我說了,我的計劃只有‘進來’。”葉弈墨的回答沒有一波瀾,“現在,我在為我們找一條‘出去’的路。”
“靠這些鬼東西?”傅薄嗔的怒火幾乎要沖破嚨,“它們會把我們撕碎片!”
“它們不會。”葉弈墨說。
的話音未落,大廳中央的地面忽然傳來機括運轉的聲響。一塊圓形的金屬平臺緩緩升起,上面空無一,只有一個樣式古樸的控制臺。而在控制臺的正上方,一面巨大的屏幕無聲地亮起,博士那張掛著微笑的臉,占據了整個畫面。
“彩的表演,夜鶯。”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在整個大廳回,帶著一居高臨下的贊賞,“我承認,我低估了你的決斷力。你比我想象的,更接近‘我們’。”
“你沒走?”傅薄嗔轉,槍口對準了屏幕,盡管他知道這毫無用。
“走?為什麼要走?”博士輕笑起來,“伊甸園的門馬上就要打開,我怎麼會錯過這個偉大的時刻?我只是去換個更舒適的觀眾席而已。”
他虛擬的形象向前傾了傾,仿佛能穿屏幕。“你以為,啟這些培養倉,是你的選擇嗎?不,那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足夠強大的能量波,來激活真正核心的系統。而你,和你上那塊玉佩,就是最好的引子。”
博士的影像抬起手,指向葉弈墨的脖頸,那里空無一,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指什麼。
“那塊玉佩,江安和留給你唯一的。你以為那是什麼?一個廉價的紀念品?”博士的語氣充滿了嘲諷,“那是‘鑰匙’。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現在,把它放到它該去的地方。”
隨著他的話,中央升起的控制臺上,一個凹槽發出了微。那凹槽的形狀,與葉弈墨記憶中玉佩的廓,分毫不差。
“把鑰匙進鎖里,夜鶯。”博士的聲音充滿了蠱,“完你的使命。然后,我會仁慈地賜予你們一個無痛的死亡。”
葉弈墨沒有。
傅薄嗔卻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那個玉佩!”
“很敏銳,傅先生。”博士鼓了鼓掌,“可惜,再敏銳的野,也只是野。現在,我沒有耐心了。”
“咻——”
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天花板上,十幾個藏的炮塔同時出,黑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把玉佩給!”傅薄嗔對后的隊員吼道,“快!”
一名隊員連忙從戰包里掏出那個用布包裹的玉佩,扔給了葉弈墨。
葉弈墨接住,冰涼的從掌心傳來。
“選擇吧,夜鶯。”博士下了最后通牒,“是合作,還是讓我的守衛把你們打篩子?”
葉弈墨握了玉佩。緩緩走向那個中央控制臺。
蝎子和其余隊員張地舉著槍,對準那些炮塔,卻不敢開火。他們知道,一旦火,他們會在三秒被撕碎。
所有希,都落在了葉弈墨上。
“放他們走。”葉弈墨走到控制臺前,開口說道。這是第一次主提出條件。
“我拒絕。”博士回答得干脆利落,“鑰匙一旦鎖,你們就沒有任何價值了。我從不和沒有價值的東西談判。”
“是嗎?”葉弈墨低頭看著手中的玉佩。
就在這時,傅薄嗔突然了。
他不是沖向葉弈墨,也不是沖向任何一個敵人。他像一頭獵豹,猛地撲向大廳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消防設備箱,用槍托砸開箱門,從里面扯出高水。
“蝎子!掩護!”
他一聲大吼,蝎子立刻會意,對著他們頭頂的燈管就是一梭子。
“砰!砰!砰!”
燈管裂,玻璃碎片和火花四濺,整個大廳瞬間陷半明半暗的混。
“愚蠢的掙扎!”博士的聲音變得冰冷。
炮塔開火了。
紅的能量束如雨點般下,將地面打出一個個熔化的坑。隊員們各自尋找掩,火力被完全制。
傅薄嗔擰開閥門,巨大的水流噴涌而出,他拖著水,朝著那些炮塔掃去。
“滋啦——”
水流接到能量武的線路,立刻激起一片片電火花。兩座炮塔閃爍了幾下,啞了火。
“目標傅薄嗔!優先清除!”博士的命令不帶任何。
瞬間,超過一半的火力都集中到了傅薄嗔上。他靠著一石柱,不斷移,用水流制造混,但能量束實在太集了。一道束過他的手臂,帶走一片。
“傅先生!”
葉弈墨站在控制臺前,看著這一切。看到傅薄嗔為了給爭取時間,將自己置于死地。
必須做出選擇。
博士要鑰匙,要用玉佩開啟那個所謂的“新世界”。
而江安和曾留給一句話。
“如果有一天,你走投無路,被他到‘伊甸園’的門口,”那個溫和的男人在記憶里說,“記住,鑰匙不是用來開門的,是用來炸掉那扇門的。”
混中,一道能量束突破了水幕的阻礙,直直向葉弈蒙的后心。
“小心!”
傅薄嗔用盡全力將推開。
葉弈墨摔倒在地,而那道致命的束,結結實實地穿了傅薄嗔的后肩,留下一個焦黑的。
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劇烈地抖,鮮迅速染紅了他的作戰服。
“傅先生!”蝎子目眥裂。
“完。”博士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愉悅,“現在,障礙清除了。夜鶯,該你了。”
葉弈墨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倒在那里的傅薄嗔。
沒有再看中央那個發的控制臺。
的作快如閃電,轉沖向大廳側面一排不起眼的服務機柜。那里布滿了灰塵,看起來就像一堆廢鐵。
“你要去哪兒?”博士的語氣里第一次出現了一困。
葉弈墨沒有回答。據記憶,找到了標號為“3”的機柜,一腳踹開銹蝕的柜門。里面不是什麼先進設備,而是一臺老舊得像是上個世紀產的嵌式終端,屏幕上只有一個孤獨閃爍的標。
一個被忘的后門。一個江安和留下的,最后的保險。
“你在做什麼?”博士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衛兵!攔住!殺了!”
剩下的炮塔立刻調轉槍口。
葉弈墨沒有時間了。沒有去按那個布滿灰塵的鍵盤,而是將手中的玉佩,用力按在了終端的散熱口上。
不是要嵌它。
是要用它的能量,激活這個沉睡的系統。
“管理員權限。”低聲說,像是在執行一個忘已久的約定,“江安和協議。啟。”
嗡——
玉佩瞬間發出遠超之前的芒,不再溫潤,而是變得刺眼奪目。終端的屏幕上,綠的代碼如瀑布般瘋狂滾。
【警告:檢測到未授權的管理員指令。】
【指令驗證中……】
【驗證通過:江安和協議。】
【核心能源爐安全限制已解除。】
【正在執行指令:反應堆核心能量無限制超載。】
“不!”
屏幕上,博士那張永遠從容的臉,第一次扭曲了。那不是憤怒,而是純粹的恐懼。
“住手!你這個瘋子!你會把整個地基都熔掉!你會毀了一切!”
尖銳的警報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不再是紅,而是眩目的白。整個空間都在劇烈震,天花板大塊大塊地剝落。
那些亮著綠的培養倉,一個接一個地暗了下去,像是被掐滅的燭火。
警告:核心能源爐將在九十秒后達到臨界點。
【警告:請所有人員立刻撤離。】
冰冷的電子音,這一次卻像是天籟。
博士的影像在劇烈的閃爍后,徹底消失,屏幕化為一片雪花。
葉弈墨拔下玉佩,它已經燙得驚人。踉蹌地走到傅薄嗔邊。
蝎子正試圖按住他肩上的傷口,但本止不住。
“我們……得走了。”傅薄嗔出一句話,額上全是冷汗。
葉弈墨點點頭,將滾燙的玉佩塞進他的手里。
“握它。”說,“路,要我們自己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