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的門無聲地開。
傅薄嗔走了進來，他上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外面只隨意地披了一件黑長款風，整個人像一把出鞘后忘了收回的刀，鋒利，卻也暴著脆弱。
“我跟你去。”
他的話沒有起承轉合，像一顆砸在地上的石頭。
“你現在的狀況，連開車都勉強。”葉弈墨甚至沒有回頭，的注意力全在程錦調出的三維地形圖上。
“我不需要開車，”傅薄嗔走到邊，帶起的風里有消毒水和藥劑的味道，“但我的人，需要我。”
程錦識趣地后退了兩步，把空間留給這兩個氣場正在對撞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人，我只需要封鎖線。”
“你需要的不是封鎖線，是一把手刀。能準切開山，找到那個腫瘤，而不是用炮火把整座山夷為平地。”傅薄てん頓了頓，“我的影衛，就是那把刀。而我，是握刀的人。”
“你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葉弈墨終于轉過，正視他。他的臉蒼白得像一張紙，那雙總是燃著火焰的眼睛，此刻也蒙上了一層疲憊的灰。
“我的命，什麼時候沒有在開玩笑？”傅薄嗔反問，“從我坐上這個位置開始，還是從我遇見你開始？葉弈墨，你不能要求我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而我安穩地躺在病床上等消息。”
“這不是送死，是計算。”
“那就算我一個。”傅薄嗔的態度不容商榷，“你一個人，連外圍都進不去。青城山脈的地方志我昨晚看過，里面有瘴氣，有野，還有幾十年來失蹤人口的檔案。你以為‘博士’會選一個度假村當自己的老巢？”
葉弈墨沉默了。確實低估了原始山脈的理危險。
“你的人守在外圍，切斷網絡。你，”指了指傅薄嗔，“留在指揮車里。這是我的底線。”
傅薄嗔似乎還想說什麼，車庫外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兩個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男人材悍，面無表，像一尊沉默的鐵像。他上穿著黑的戰背心，每一步都確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影一，”傅薄てん介紹道，“我的影子。他比任何地圖都更了解那片山。”
跟在影一后的，是一個人。穿著一筆的制服，肩章在燈下反出冷的。的氣質和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冷靜、客觀，像一個局外人。
“廖靜，國安特派員。”人自己做了介紹，的發音標準，不帶任何緒，“葉弈墨士，據最高指示，‘奇拉’項目相關行，將由我全程跟進。我的任務目標是，確保‘奇拉’，或者說林敘，作為國家最高級別的技資產，被完整回收。”
“回收？”葉弈墨重復著這個詞，覺得有些刺耳。
“是的，回收。”廖靜的用詞不容置喙，“活或者……其他形式。但我們優先選擇前者。”
程錦在一旁小聲嘀咕：“說得跟收破爛一樣……”
“現在，我們是一個團隊了。”傅薄嗔打破了僵局，“程錦，負責技支援和報分析。影一，負責突進和安保。廖靜，代表國家意志。而你，葉弈墨，是我們的向導。”
“我不是向導，”葉弈墨糾正他，“我是來拿回我的東西的。”
“質一樣。”傅薄嗔說，“現在，出發。”
沒有人再反對。
一輛黑的防彈越野車在夜中駛離市區，朝著青城山脈的方向疾馳。
車氣氛抑。
影一在駕駛，傅薄嗔坐在副駕，閉目養神，但他繃的線條出賣了他的狀態。葉弈墨、廖靜和程錦坐在后排。
程錦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個不斷閃爍的紅點。
“信號源非常穩定，沒有移。就在這個區域。”他將地圖放大，一片深綠的區域里，出現了一個標記。“這里……在六十年前，是一個廢棄的礦群。”
“什麼礦？”葉弈墨問。
“資料上沒寫，很奇怪。只說是因為地質結構不穩定和產出過低而廢棄的。所有權……”程錦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然后作停住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傅薄嗔。
“說。”傅薄嗔沒有睜眼。
“所有權……屬于傅氏集團。”程錦的聲音有些干，“這個礦區，是傅家的發源地之一。檔案里有傳聞，說傅家的第一桶金，就來自這個礦里挖出的東西。”
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廖靜的微微前傾，的職業本能讓嗅到了更深層的信息。“傅先生，這似乎不只是巧合。”
傅薄嗔終于睜開了眼睛。他沒有回答廖靜，而是過后視鏡，看著葉弈墨。
“你早就知道？”葉弈墨問。
“我只知道一些家族里流傳下來的，近乎神話的故事。”傅薄嗔的聲音很低，“說祖先在山里迷路，誤一個山，發現了一些‘發的石頭’。那些石頭，讓傅家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家族，一躍為青城的巨富。”
“發的石頭？”程錦喃喃自語，“放礦？”
“不，”葉弈墨打斷了他，的手攥著口的玉佩，“是生能。”
的玉佩，此刻正傳來一陣微弱的、規律的搏。不是熱，也不是，而是一種頻率，像心跳一樣，穿了服，著的皮，一下，又一下。
它在和某個東西共鳴。
“‘陣玉’……”葉弈墨低語，“它不是一塊，而是一對。或者說，是一整個陣列。傅家當年發現的，恐怕就是‘陣玉’的母。‘博士’不是選擇了那里，他是回到了那里。那里，才是‘奇拉’計劃真正的起點。”
“一個以生能源為核心的服務……”程錦的呼吸急促起來，“這……這完全超越了我們現有的科技水平。這本不是‘博士’一個人能完的。”
“所以傅家也參與其中？”廖靜的質問像刀子一樣準，“傅先生，你需要解釋。”
“我沒有什麼可解釋的。”傅薄嗔的回答很平靜，“在我接手傅家之前，所有和礦相關的資料都被銷毀了。我只知道，那里是個地。家族的地。”
越野車開始進盤山公路。窗外，城市的燈火被徹底甩在后，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濃稠如墨的黑暗。山林的廓在車燈的切割下，像一頭頭蟄伏的巨。
“停車。”影一突然開口。
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前方不遠，一棵倒下的大樹橫亙在路中央，徹底堵死了去路。
“是新砍斷的。”影一下車檢查后，通過通訊報告，“切口很平整，用的應該是重型設備。對方知道我們來了。”
“他想把我們堵在外面。”程錦說。
“不，”葉弈墨推開車門，站在這片原始的黑暗里，“他是想把我們，請進去。”
看向那棵斷樹旁邊的林。那里，有一條被踩踏出來的小徑，蜿蜒著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像一個等待獵的陷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