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朵花 “是我見不得人，還是我的……
記憶中穿過威格蘭的風雪向的眼似乎正和窗外注視著的那個人的眼瞳有一瞬間的重合。
記憶似乎有那麽片刻變得模糊而清晰, 闞婳恍惚著，帶著幾分茫然輕輕開口：“霍堪許？”
窗外的人應聲歪了歪頭，也不知是聽到了沒有。
他張了張, 闞婳辨認出了他的口型。
——他在說, “開門。”
得到回應的闞婳鼻子霎時一酸。
那一眨眼的呼吸間, 像是有千言萬語堵在了的心頭。
想說這扇門斷了電開不了，想問他為什麽會知道自己在這裏, 想說自己遇到了很壞的人真的特別難過，還想說自己其實有點害怕......
一時之間未及說話, 兩行清淚就滾下了闞婳的臉頰。
站在原地, 手上無措地撚著自己的角, 清圓的眼瞳裏蓄滿淚水, 像在月下失了前路。
看起來可憐極了。
霍堪許沒想到闞婳會是這個反應, 原本勾著淡笑的角也無意識抻。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闞婳慌忙低頭用手背蹭過臉上的淚珠，吸了吸鼻子，試圖收斂好自己的緒，即便眼底仍舊不住地溢出淡淡的水霧。
窗舷再度被叩響，這一次闞婳出去是霍堪許愈加湊近的臉龐, 他的眼瞳也因此變得更加明澈清晰，如點漆一般明亮黝黑，仿佛朗星灼灼。
他沒多說什麽，俊昳出衆的眉眼只低下。
“等我一下。”
闞婳慣常在做事前打理好一切事宜，意料之井井有條的行事會讓獲得格外的安全。
然而這一次不管是什麽都出現得太過突然, 還沒反應過來，霍堪許卻已經離開了的視線。
闞婳有些慌張地扶到窗臺上，偏過臉往外了一圈。
在有限的視角裏, 只能看到霍堪許很快與影融為一的背影。
風鈴回過幾個來回，不知過了多久，空曠的走廊似乎只倦棲著漆黑的樹影。
時間和地點實在太過巧合，在宛如混沌的寂寂昏暗中，闞婳忍不住懷疑霍堪許的出現或許只是自己片刻的錯覺。
在原地僵立半息，直到睫微微落蓋住了眼底的。
大約過了三四個呼吸，闞婳才抿抿，忍不住了一聲，“霍堪許。”
的聲音很輕，帶著濃厚的鼻音，比起呼喚，更像是淺淺的呢喃，帶著已知不會被回應的下落尾音。
說不出心底是什麽，如果這一切都只是的幻想，那麽闞婳只想在這時候不住貪心地祈禱，要是霍堪許真的在就好了。
窗邊的簾影微，在月裏輕輕搖曳了兩回。
“大點聲。”
而這時尾音倏然被盛起。
闞婳驀然轉過，那張俊氣英到幾乎囂張的面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出現在面前。
一顆心像是被拋起來又驟然失重。
夜風襲來，他的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恣漫諧謔，“是我見不得人，還是我的名字見不得人？”
明知故問。
眼前的人姿態從容，似乎天大的事到了他的跟前也不值一提。
他撐手翻教室，“如果我不來，你就打算這樣把自己關到明天早上六點......”
話還沒完，霍堪許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闞婳幾步上前幾乎是撲也似的抱進了霍堪許的懷裏。
將臉埋進了霍堪許的膛，雙臂盡可能地收著，似乎在驗證他存在的真實。
霍堪許頓了一下才低下頭去。
前的肢溫熱，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和他相。
闞婳吸了吸鼻子才開口，“霍堪許。”
聲音從料的遮掩當中傳出來聽得又悶又輕。
霍堪許的心髒不自覺地提速，結上下滾了一圈，“嗯？”
過了一會兒，闞婳又了，像是小貓似的拱起了臉，擡起頭來一雙眼睛漉漉地他，聲音喃，“謝謝你。”
霍堪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起，他發覺闞婳噙著眼淚的樣子讓他比起心可憐，更像是某種悄無聲息的搏峙。
月下，那張瓷白的小臉含著淚意漂亮得實在不像t話。
闞婳著那張近乎放大到認知極點的臉，腦海中卻忽然閃現出趁著酒意主吻上霍堪許那晚的畫面。
後知後覺的赧然讓霎時耳尖發燙。
剛剛實在是太沖了。闞婳想。
“我、我的意思是謝謝你找到了我。”闞婳強作鎮定地開口，說著往後想要撤出霍堪許的懷裏。
霍堪許卻沒打算那麽輕易讓逃，手上微微施力，闞婳就半是被迫地又上了他的膛。
“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走丟了。”
闞婳微微睜大了眼，耳際就是霍堪許腔清晰的震。
“不是走丟...”闞婳輕聲否認，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說辭。
霍堪許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又問：“聽你的室友說是有人找你，誰找的你——”
“讓你這麽晚了還敢義無反顧地赴約？”
義無反顧？
聽到這裏，闞婳不覺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
該怎麽解釋是因為把那個人錯認了霍堪許才......
“唔對了。”闞婳略顯刻意地扯開話題，“你怎麽會在這裏？”
霍堪許聞言下意識低下頭去和闞婳的眼神了一下，“......”
該怎麽解釋他是因為在槍炮玫瑰的返圖當中看到了梁以洲的影，坐立難安一上午，剛到威格蘭就轉頭打飛的回來找人了？
......
送闞婳回宿舍的路上，高大的梧桐蔭蔽大道兩側的天際，新月掛在樹葉的缺隙之間，只剩下約的月落在前路。
闞婳總覺得自己今晚是腦子不太清醒了，低頭往前踢了粒石子兒，又扭頭看向側的人。
很難想象，在淩晨空無一人的校園街道上，竟然還會有個人陪一起散步。
忽然很想把一切都告訴霍堪許。
可是不確定得到的結果會是怎樣。
察覺到小天鵝言又止的模樣，霍堪許的右手從兜裏了出來。
的手就在側一晃一晃的，指尖就像一枚小小的彎月，瑩潤漂亮。
骨節分明的大手眼看著就要勾上的手腕，卻在下一瞬落了空。
“霍堪許。”闞婳忽然站定。
霍堪許的視線慢慢地從剛剛落空的地方往上，落到了那雙剔分明的荔枝眼當中，“怎麽了？”
闞婳的子小幅度晃了晃，小巧微紅的耳尖藏著赧然，“你明天有空嗎？”
“嗯哼？”
闞婳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開口，“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我想把一些事告訴你。”
的眼睛亮極了，像是藏了一片小小的溪湖，在月下風過粼粼。
霍堪許不由得怔了片刻，隨後他聽見四周好像喧囂起來。
有樹葉拂的簇簇聲，有月穿破迷霧的聲音，有棲鳥被驚飛的聲音，有在裏飛快奔流的聲音，還有他的心髒——
鼓點一般急促。
“好。”
得到肯定答案的闞婳忍不住松了口氣，那雙今晚被淚意濯洗過的眼瞳裏終于出現了笑意。
輕快地往前走了兩步，“那我就先回宿舍啦。”
霍堪許頷首，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著闞婳一路走到了宿舍的大門前。
宵之後，學校宿舍的大門就會關上，想要進出就只能通過另一側的小門。
闞婳了上的口袋，忽然想起來申大的宿舍卡和水卡是同一張，今天剛拜托先回寢室的齊竹悅幫刷卡激活，所以沒有帶在上。
低頭解鎖手機，想要在群裏搖個室友下來幫。
然而當發完消息擡起頭，發現現在已經淩晨1:37了。
闞婳：“......”
沒想到居然在學校裏和霍堪許瞎逛了這麽久。
溫凜清冽的氣息忽然圍裹下來，帶著無法被忽視的熱量近了闞婳。
剛才看小天鵝呆呆地站在原地，霍堪許不由得也跟了上去。
在小門旁仄的小道上，他一手越過闞婳推上了那扇門。
霍堪許像是沒注意到闞婳幾乎被他虛攏在了懷裏，語調自然又恣漫，像是在思索，“沒帶學生卡嗎？”
“我在給室友打電話。”闞婳低頭蓋彌彰地晃了晃手機，“他們會給我送下來的。”
“這個點嗎？”
闞婳尷尬地了，小聲道：“應該...可能有人還沒睡吧。”
比起令人安心的告知，闞婳這話聽起來似乎更像是自我安。
“既然這樣...”霍堪許說著忽然低下頭來，漆黑的眼瞳裏泛起奇異而瑰的彩，“那要不要去我家？”
認真詢問的語氣近似循循善的蠱。
誒？？？？
闞婳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霍堪許在說什麽，出手指來磕磕絆絆地指他，“你、你......”
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太突然了吧！
都沒有準備好誒！！
“有什麽好驚訝的。”
霍堪許微微歪過頭，邃利清銳的眼瞳裏坦，迎上闞婳的目後又不不慢地反問：“難道你是第一次去我家？”
闞婳：“......”
話是這麽說，但是......
所以他的意思其實不是......
闞婳的臉驀地紅——
啊啊啊啊誰允許他在這種氣氛下忽然說這種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