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慢慢關上。
沒有人按電梯,樓層數字停留在5便不再跳。
仄不的空間里,林雨撐著墻壁站起來,定定盯著他的眼睛:“這里有監控。”
對方笑得猙獰不屑,出手臂上的疤痕。林雨知道,那是考上大學的暑假某個夏夜,李奉不知道聽了自己哪個朋友的教唆,拿刀氣勢洶洶上門去威脅惹到自己朋友那混混,一場混戰,最后全都被警局拘留了。
所以那個夏天拿著錄取通知書,離開杭南去舟川才會如此順利。
“我說過,你只要敢回來我就有辦法留住你。”李奉上混雜著暴雨中的泥土氣息,手病態死死抓住的肩膀。
電梯冷白的線不停過眼底,窒息的痛覺涌上來,有好幾個瞬間,都以為自己快死了。
“在舟川住得爽不爽。”刺眼的白里,連帶著耳旁的話也嘶啞模糊,“跟祁司北住在一起爽不爽。”
意識在這個時候忽然清醒。
“你在查我?”
就算跑到了舟川,他都還是不放過。
李奉捂著被突然仰起頭的人撞得生疼的下,滿意終于有這麼大反應,測測笑。
“誰不知道杭南高中的祁司北啊。”
他活在那麼多人的青春記憶里。仿佛每個杭南中學的學生心里都存著這樣一幕。
泛著的夏日,梧桐大道長綠,套著黑T的年從球場出來,一只手拎著汽水,一只手搭著校服外套。
桀驁一的背影,走過梧桐底下明明滅滅的日影子。
那是杭南永遠熾熱的盛夏,永遠的年。
“他跟我明明是一樣的人。”李奉眼睛黑得嚇人,一寸寸近低下頭,“你知道嗎。一樣的混蛋,一樣的打架煙喝酒憑什麼你他媽不喜歡我。”
“好學生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嗎。”
他脾氣失控到仿佛下一秒會不顧一切掐死。
電梯被李奉踩得劇烈搖晃了幾下,接著,門被打開。
住院部進來幾個去吃晚飯的病人家屬。有說有笑走進來,看見他們兩人全都詫異了一下。隨機,用鄙夷的目上上下下打量兩個人。
李奉似乎也很滿意這種誤會。也看著人多,悻悻松開手站在林雨旁邊。充滿汗味的肩膀死死著的胳膊。
電梯在下沉,去一樓。
倚在電梯墻壁上的人疲憊抬起頭,忽然笑了。李奉冷不防看見無聲抖的肩膀和眼底的譏諷,惱怒拽過的臉:“你在笑什麼。”
不是什麼心思全在學習上的好學生。
高中那會兒同桌宋嘉善跟扯八卦,在早讀課豎起書低頭跟聊天。跟眉飛舞聊譚佳妍全年級鬧得轟轟烈烈要追人的事。
那是第一次聽見祁司北的名字。
討厭譚佳妍,連帶著以為會討厭他們那個圈子里的所有人。
直到高中畢業的那天都沒想明白。
十六歲的時候,們總說祁司北會一直耀眼,一直待在屬于他的神壇上。
可后來二十歲,只有看見了他掉下來一自暴自棄的樣子。只是下意識選擇一把手,想抓住他。
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不會騙人的答案。
醫院門口車過滿地雨積水。
林雨站在深深的積水邊,眼前那一灘小小的積水似乎灰蒙蒙決堤往面前淌開。
一路從眼前,回淌到十八歲那一年。
盛夏蟬鳴燥熱的午休時刻,桌上放著一大疊試卷和課本。
沉默安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林雨,寫數學題寫著寫著,頭一歪昏睡過去,手下還著那張用來做計算題草稿紙。
廣播聲模糊不清,響起周杰倫的《一路向北》。
也吵醒了坐在盛夏日里的人。
醒來睡眼朦朧低頭,看見草稿紙上,睡夢里無意識寫下的只有一個字。
北。
抬頭看,是高中夢核一樣的,穿過教室窗戶落在課桌上。
廣播里的音樂一卡一卡。
一路向北,去有你的季節。
-
在醫院見到外婆之后的那個夜晚,凌晨整座城市上空閃電明暗。林雨躺在小旅館的床上莫名其妙被驚醒,一眼視線沉房間窗外灰大雨。
劉桂玲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世的。
見一次林雨,聽親口說一聲自己過得很好。仿佛是在這個世上最大的心愿。
葬禮是劉桂玲好心的街坊鄰居們一起辦的。灰天黑云,火葬場外哭聲被風扯得斷斷續續。
呆呆站在風里沒哭,只記得有個陌生阿姨,走到邊說得最后一句話。
林雨,往前看。
茫然抬頭,卻發現邊空無一人。
這句來路不明的話,不知道是哪個好心阿姨匆匆忙忙跟說完就離開的,還是劉桂玲想告訴的最后一句話。
往前看。
哪怕這一次,真的只剩孤單一人。
蝴蝶了翅膀,也要掙扎著飛過萬重山。
12月31日,杭南零下三度。長街行人來去,距離新的一年還剩下十幾個小時。
杭南高中在這天,舉辦年匯演暨八十周年校慶。
年級段領導開會翻畢業生檔案,聯系下去各班班主任,要請十幾個優秀畢業生回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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