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年野心比天高，想什麼都是必贏。
林雨在祁司北的課桌前坐下。
時空疊，像是能看到很多年前的這個地方的樣子。
他總是這樣懶洋洋趴在桌上睡覺。
窗戶“刷啦”一下被人推開，強烈的線刺痛進昏暗。
“嚇到你了？”生看見坐在窗邊的人抖了一下，咯咯直笑，“我看你一直不下樓，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林雨確實因為心虛被嚇得不輕。自嘲輕輕抿。
他不會再回來了。
“走吧。我們年去。”故作無事的樣子起。
下一秒對方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睛一亮沖了進來。
“高三四班的第一排，角落單桌。”那個生興敲敲那張桌子，忽然掏出手機拍照，“我要來打卡。”
轉頭咔咔拍完了幾張，回頭見林雨還愣愣坐在人家桌前，一臉不明所以。
一邊拍一邊解釋：“差點了舊教學樓的著名景點。同學，你知道這里以前坐的是誰嗎。”
“等我給我朋友們小群里也發幾張照片，上學的時候可喜歡人家了。這不得給羨慕死。”
“你還記得嗎，高三剛開學夏天那個臺風夜全校停電，有人還來這里給祁司北塞過一封書呢，鬧得全校風風雨雨。”
“不過聽孟老師說你，你是上學時候特別乖努力讀書的孩子，肯定不會關注這種人的傳聞。”
生一邊發著消息，一邊跟絮絮叨叨回憶。
那些年的祁司北肆意妄為，什麼出格的事冠上他的名字仿佛都不為過，真真假假，這人也從來都是一副懶得搭理懶得解釋的樣子。
他們說他是壞孩子，卻又總是又忍不住暗里為他的壞勁著迷。
“我們宿舍當時夜里不睡覺，還打賭。誰喜歡他誰算栽慘了。”
“畢竟喜歡的是一個壞學生。”
空氣里水汽含量極限上升，要下雨了。
晚風吹起靜靜坐在窗邊的的長發。林雨已經起準備走了，手百無聊賴往桌板底下一，到一顆紐扣。
耳畔邊時就像一場海嘯，山崩地裂。什麼都聽不清了。
水世界里，只剩手掌心那一顆淡的蝴蝶袖扣。
來自十八歲的林雨的白襯衫長袖。
是2017年那個狂風暴雨的停電夜，如同驚慌失措的小兔闖這片危險領地。
又在跑回自己教室的路上，才發現自己襯衫上的袖扣了一顆，但死活想不起來丟在了哪里。
原來是祁司北拽下的。
高中那三年，林雨過得并不好，總是一個人孤單走著。了一顆紐扣的白襯衫舍不得扔，也只能一直穿著。
全校都在猜是誰給祁司北送了書，可年總是笑著說停電了這麼黑，誰他媽能看清。
高中畢業的那一天他把這顆蝴蝶袖扣扔在了自己桌板下。
像是知道有一天一定會回到杭南高中，就一定會重新走進這間教室。
是賭定了心有不甘。
他在等自己明白。
等自己有一天能有勇氣告訴他，是杭南高中高三四班的林雨。
“他不是壞學生。”
林雨聽見從自己嚨里出的話，心臟在這一刻徹底被水汽吞沒。
真的，永遠沒辦法做到討厭祁司北。
桀驁不馴的人為彎過腰，保護了那個十八歲時候自卑沉默的林雨。哪怕那時候他們不過是肩而過的陌生人。
生察覺到緒波劇烈，走上去著急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突發病。
一片嘈雜。
窗外的雨來得毫無征兆，雨水穿過梧桐樹，噼里啪啦往下打。
仿佛是那些年在十八歲夏夜錯過的大雨。
在很久很久以后，終于落到了今夜。
老教學樓的校園廣播斷斷續續響了幾下，傳來場上匯演開始前的熱場音樂。
是《歌》。
“慢作，繾綣膠卷
重播默片，定格一瞬間
我們在告別的演唱會，說好不再見”
雨聲太大，一下遠一下近，記憶洶涌如同倒帶退后。
眼皮覆蓋上這雨季的昏。林雨攥著那枚小小的蝴蝶袖扣，伏在桌子上的一片里。臂彎里手機屏幕白了好幾下，線刺過視網。
廣播里《歌》的歌聲還在放。
拿起手機，慢慢點開那個悉的黑調頭像。
他給發了一張截圖，是杭南高中校園網上一個賬號的留言。JIA：別問了，誰追都不談，祁司北也不行。
林雨趕想解釋宋嘉善這人心直口快，替向祁司北道歉，“對不起”三個字還沒來得及發出去。
Arctic：你朋友說我追你不行。
林雨都能想象一頭張狂銀發的人說話勾好笑的語氣，著頭皮發出去一個小貓鞠躬的表包。
他沒理。
接著對方發送過來一個定位。
這一次不是他出差去的北京。
離不再是三千公里，而是三百米之外。
杭南長樂街438號，杭南高中的校門地址。
Arctic：當面說。行，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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