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道:“我跟春枝拜过天地,行过周公之礼,自然是将当做我的妻。”
宋安澜也差一点就跟春枝拜了天地。
然而世上很多事,差一点便差之千里。
但凡大婚那日,霍峥来晚一步,宋安澜和春枝当众拜过天地,结为夫妻,就算是他长安王,也不能强行将春枝带走。
偏偏他来的那样巧。
是宋家叔伯将春枝的消息禀报给长安王,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带走了春枝。
宋安澜知道这些天春枝就在城南别院,可他一介商贾,本不能跟长安王抗衡,看份地位 ,便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更何况,春枝看霍峥的眼神,同看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有无,是男爱还是兄妹之,一眼就能分辨。
所以这些天宋安澜都没有去打扰霍峥和春枝,只是没想到,春枝跟霍峥之间也是一降一,春枝竟然这么快就把霍峥弄得束手无策,只能将送回宋宅来,连霍峥自己也屈尊降贵跟着一道来了。
宋安澜对上霍峥的目,“你若真把春枝当做你的妻,便该珍重,又因何让落江中,险些溺亡?”
霍峥沉默片刻,才嗓音低沉道:“这是我和之间的事,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摘。”
宋安澜道:“你不妨去问问春枝,如今在心里,你是外人,还是我是外人。”
相了大半年,宋安澜已相当了解春枝。
对他没有男之,但俨然已将当做了兄长。
宋安澜知道春枝就是长安王调用南州水师封锁江面也要找到的人之后,就派人回南州调查了一番。
他知道春枝是个孤,知道曾被高中状元的陆景云辜负,也知道春枝跟隐藏份的长安王做过夫妻……
甚至早就猜到了春枝腹中的孩子就是长安王霍峥的。
宋安澜将春枝留在宋宅,一是本心良善,二是看中了春枝跟长安王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宋安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宋婉儿体弱多病,天真无邪必然守不住宋家的万贯家财,于是他只能将主意打到了春枝上。
春枝份低微,长安王即便再喜欢,也不会娶做王妃,无非是让做妾,或是养在外头做外室,但是以春枝的,定然是不愿意的。
宋安澜便想着娶了春枝,给和孩子一个明正大的份,到时候他死了,有春枝和孩子帮着婉儿守住家业,若们守不住,等长安王找来自会出手。
宋家富甲一方,长安王若想登上那至尊之位,不了用钱的地方,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不看在宋家帮他养着春枝和孩子的面上,看在宋家金银堆的份上,也要善待婉儿。
可惜宋安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霍峥会来的这么快。
如今他还没死,便对上了来势汹汹的长安王。
霍峥闻言,心中怒海翻腾,面上却丝毫不显。
将春枝强行留在城南别院这么些天,他自是清楚春枝早就把宋家兄妹看得极重,将他当做了外人。
这话从宋安澜里说出来,格外气人。
只是霍峥一向喜怒不形于,此时只是沉声道:“这大半年,本王四寻找春枝下落,宋公子消息灵通不会不知,你故意将人藏在宋宅,究竟意何为?”
宋安澜的那些打算自然是不会告诉长安王的,他刚要说话,忽然又咳嗽了起来。
宋公子咳了许久,才勉强平复下来。
宋安澜哑声道:“我只是想给春枝一个家罢了。”
霍峥边扬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宋安澜,你莫不是被人喊大善人喊久了,真以为自己温良纯善?”
商人重利,无利不起早。
霍峥不信宋安澜将春枝留在宋宅,没有图谋什么。
宋安澜笑了笑,“至在春枝眼里是这样。”
霍峥眸微冷,“你也只能骗骗了。”
“我不曾骗过春枝。”宋安澜道:“我说要娶,便与讲明利弊。要将宋家万千家财托付于,只要善待婉儿也是真的。长安王,你呢?”
霍峥默然。
他跟春枝从一开始,便隐瞒份,骗虽是不得已,却也是真的骗了。
寒月腊月,厅堂里生了火炉,霍峥仍旧觉得寒意深深。
宋安澜掩袖,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纵然我满心算计,也与春枝说的清清楚楚,若不愿意,我亦不强求。不管是大婚那日,还是如今,只要春枝愿意跟你走,我绝不阻拦。”
他这样坦坦,反倒让霍峥无从计较。
春枝眼中的宋公子千好万好,即便宋安澜将所有算计都掀开了给看,也只会觉得宋安澜重病在,诸多不易,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谅解。
宋安澜说:“若春枝想留在宋宅,我也会好生照顾。”
这便是我不会故意跟你作对,也不怕你的意思了。
霍峥不怒反笑,“宋安澜,你就这么喜欢帮别人养妻儿?”
宋安澜依旧神温和,“养着养着就了自己的,何乐而不为?”
霍峥眸沉沉地看着宋安澜,两人视线相撞,目犹如电火石迸发。
霍峥方才试探了宋安澜一句。
从他的回答里就听出了,春枝腹中的孩子本就不是宋安澜的。
那孩子就是他的。
霍峥确认之后,薄轻勾。
宋安澜不知道霍峥为什么心忽然就变好了,他说:“我能给春枝明正大的份,让做宋夫人,你说将当做妻子,可敢昭告天下,你长安王要娶一个平民子?”
霍峥不语。
即便他愿意,父皇母后也会极力反对,还有那些盼着他行差踏错的异母兄弟……
宋安澜再次开口道:“你能给春枝三书六礼,明正娶吗?”
他不等霍峥开口,便下了定论,“长安王,你不能。”
宋安澜说:“所以,你不如让春枝留在宋宅,我时日无多,做了宋夫人,便能执掌宋家家产,你二人若真有,没有夫妻之名一样能……”
“我能。”霍峥沉声打断,“三书六礼,明正娶,该给春枝的,本王一样都不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