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呼沒說出口。
素來無所畏懼,也任何時候都能泰然自若的周庭夕,竟在面對一個幾歲的小姑娘時,手足無措。
甚至是衍生出了害怕。
“你是什麼?怎麼不說?”
陳昕寧聽不懂,也沒聽過周庭夕的名字。
很陌生,又很好奇地眨著眼睛。
“叔叔吧。”
周庭夕幾經措辭。
最終吐出幾個字。
“你先當我是叔叔好了。”
不是不信這兒是他的。
而是……
兒五歲了。
這些年來,他從不知道的存在。
不僅對兒來說,他是陌生的,而他也從沒為兒的長,做過任何事。
爸爸,不是一種稱謂,而是一種肩扛的責任。
他愧對兒,也不敢說出那兩個字。
陳昕寧什麼都不知道,點著小腦袋。
“好吧,周叔叔,你認識我嗎?還是認識我爸爸呀?”
再次提到陳寅禮。
周庭夕心底一難以遏制的憤然轟擊,是被他咬牙生生克制住了。
強歡笑。
“你爸爸是陳寅禮?他……對你怎麼樣?”
陳昕寧錯以為,這真是爸爸的朋友。
畢竟,陳寅禮經常帶參加各種活,這個叔叔,那個阿姨,見過太多太多的人了。
小丫頭沒覺得稀奇。
脆生生地答:“很好啊!”
“我爸爸最疼我了!對我也可好啦!”
周庭夕深吸了口氣。
些許呼出的氣息噴薄在防護口罩,小姑娘看不到。
他也沉了幾秒,才又問:“怎麼個好法呢?”
“能和叔叔說說嗎?”
“哎呀,這個要怎麼說呢。”
陳昕寧仰頭,冥思苦想。
然后笑道,“叔叔,你小時候也生過病吧?”
“我爸爸說小孩子都生病,我也是,有段時間總發燒,反反復復。”
“我爸爸就不工作啦,專心只陪著我,一宿一宿的……我一醒來保準能看到他!”
“還有啊,我是我爸爸一手養大的。”
“喂做輔食……還有換尿布,很多很多事啊,都是我爸爸做的,那時候我媽媽忙,只有爸爸照顧我!”
周庭夕的眸子深了些。
“你媽媽是……孟識因?”
“對啊!叔叔你也認識我媽媽啊?好巧呀。”
你媽媽不是那時候忙,而是……在坐牢。
周庭夕沒法將實話告訴孩子,只在心里默默懊惱。
都是他欠下的債。
“叔叔你怎麼了?”
陳昕寧很會觀察別人的緒。
出小手拍了拍周庭夕的大手。
“不開心嘛?”
“你有什麼煩惱,可以跟我說說。”
整天一個人在監護室里躺著,怪無聊的。
周庭夕苦笑。
“你真懂事兒。”
果然,還是兒好。
想到孩子出生后,確認了別,他讓人將準備的那些嬰兒用品都扔掉。
重新又購置適合男孩的……
原來,不是他執著偏激,而是他真的有個兒。
但為什麼抱走的不是周景行?
這個扭曲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逝。
周庭夕下心緒,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告訴叔叔,你是喜歡媽媽多呢,還是喜歡你爸爸多一些?”
陳昕寧以為這個叔叔在陪玩游戲。
認真想了想。
“這個怎麼選嘛,媽媽和爸爸都很好啊,我都喜歡!”
“非要選一個呢?”
“嗯……”
陳昕寧拉長聲音。
眨著眼睛尷尬一笑,小聲嘟囔。
“那我要爸爸,但你不要告訴我媽媽啊,我也很我媽媽的!”
但誰帶大的孩子跟誰親,這是不爭的事實。
陳寅禮傾盡所有一手養大的兒。
五年的陪伴朝夕相,又豈是孟識因出獄后短短兩年能替代的?
周庭夕眸底泛出苦。
微點點頭。
“好,叔叔誰也不告訴,那你能張開嗎?”
“叔叔想用棉簽提取一些你的唾,拿給醫生做個檢查。”
這孩子的病才剛穩定一點,太虛了。
也瘦得堪比皮包骨,周庭夕實在不忍心再給。
幸好,親子鑒定提取唾,也是一樣的。
陳昕寧最近總做檢查,也很怕打針。
現在只是張個,小丫頭欣然配合。
做完這些,護士就不得不過來提醒了。
周庭夕也沒過多耽擱。
只是看著還很怕無聊,又不敢賴著不讓他走的陳昕寧,他心里一片,屬實是不忍離開。
“乖,明天叔叔還來看你行不行?”
“再堅持幾天,等你徹底恢復平穩,就能轉到普通病房,到時候每天不會這麼無聊的。”
陳昕寧點頭。
“好,我聽話。”
周庭夕又哄了幾句。
等出了監護室,他在換過防護服后又找了護士。
詢問孩子是否能玩手機,或者游戲什麼的。
“只要不耽誤用藥輸,是可以的。”
護士是個華裔,是用漢語說,但也有些為難地訕笑。
“只是,孩子還很虛弱,不能過度用眼。”
話外意就是如果讓孩子玩手機游戲,那護工就要時不時地盯著。
提醒玩一會兒,休息一會兒,無疑工作量增加,護工不太樂意。
周庭夕可不管這些,直接一個電話聯系當地分公司的書。
吩咐他給陳昕寧送來最新款的手機、電腦、游戲機平板等。
然后,大手一揮又給了護工兩萬金,包括護士都收到了大紅包。
果斷解決兒養病無聊的問題。
看著小丫頭興高采烈收到一樣樣消過毒的品。
周庭夕笑了笑,勉強放心了些。
這才帶著提取的棉簽唾,讓司機送他去鑒定實驗室。
“一周后來拿結果。”
周庭夕了一管,連同棉簽樣本一并進去。
里面的人著一口地道的英語,冷邦邦地給他一個期限。
“能快點嗎?我加錢。”
周庭夕拿出錢夾,也用英語問。
對方收了他遞過去的一捆綠鈔,也沒抬頭。
只改口說:“六天后來拿結果。”
就了一天,這和沒減又有什麼區別?
周庭夕不悅的臉一沉。
一再加錢,對方來者不拒。
但只反復堅持。
“五天!”
“……”
他氣笑了。
曲起的兩修長手指,敲了敲玻璃窗。
“來,把錢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