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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的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擄走侯府的小郡主,他的親妹妹,行徑如此囂張,目無法紀,莫不是還想要留著這寨子?

錢銅裝作沒看他的冷眼,提醒他道:“世子忘記了?上回世子被三夫人圍在碼頭,便是段主待人前來解的圍...”

“什麼解圍?土匪就是土匪,廢什麼話,誰是段主,本公子許久沒活筋骨了,手得很...”沈澈被錢銅那一攔,攔在了後面,莫名其妙,腳步繞了個方向,正要加剿匪的隊伍中,又被錢銅子擋住。

嘶——

沈澈倒吸一口涼氣,什麼意思?

沒等他發怒,錢銅先回頭沖他一齜牙,“別來添油加醋,後面去...”

沈澈:......

沈澈:“你這個...”

錢銅揚眉對他指了一下宋世子,目警告。

那聲‘妖’,沈澈到底沒罵出來。

沒了人再來火上澆油,錢銅繼續與宋允執道:“此事昭姐兒說了,并非段主所為,且世子適才也聽見了,昭姐兒對段主心懷激,今夜之事到底是何緣故,咱們先問清楚再做決斷也不遲...”

宋允執沉默不語。

心底倒是有了另一樁計較,既然段元槿是的人,當初把他誆在這兒來,是真打算借段主之手殺了他...

如今還要維護嗎?

心口突然有些微痛。

手心被幾手指頭輕輕撓了撓:“世子...”

半晌後,宋允執抬眸,“那就勞煩段主與本走一趟,將今夜之事與我說清楚。”他給他解釋的機會,不他山寨一分一毫,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底線。

錢銅知道此事沒那麼容易結束。

宋雲昭乃他的親妹妹,也是永安侯府唯一的一位郡主,好端端地被人擄到了寨子里,無論是侯府的面,還是昭姐兒的清白,都會到影響。

他生氣,有可原。

也好,打段元槿也好,都認,錢銅對段元槿輕點了下頭。

這一趟是免不了了,段元槿拱手與宋允執道:“世子寬仁,草民愿隨世子走一趟。”說完回頭與後打算拼死一搏的土匪一揚手,“都撤了,照看好老爺子。”

——

宋允昭被帶回知州府後,宋允執便為配了兩個暗衛守著。

知道兄長并沒有絞殺土匪窩後,宋允昭松了一口氣,沐浴完,卻無意從婢那聽到消息,“段主被關起來了。”

宋允昭一愣,他也來了?

兄長不會殺了他吧?

宋允昭忙去找錢銅,錢銅此時已不在知州府,回了錢家。

今夜回來,錢銅便與宋允執賠了罪。

從段元槿出生開始講起,把他生平所有做過的好事都講了一遍,與宋允執保證道:“此事再也不會發生第二回,段元槿不是說了嗎,綁昭姐兒的人是段老爺子,那段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想抱孫子想瘋了,老眼昏花,竟然看上了昭姐兒,心比天高,想擄去當兒媳婦,順便敲打一下我,怕我出賣了他們...段元槿已經制止了,且答應了咱們,把老爺子關起來,不讓他再涉事山寨之事,也愿意接懲罰,挨三十鞭子,足以見得他是清白的...”

宋允執并不覺得有何可,“既然他如此誠心,為何不接招安?”

“招安,然後呢?”錢銅問道:“我用了多糧食,才養出了一個寨子?這些年要不是有段元槿,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回了,世子一句招安,便把人拿去...”

宋允執不可否認,段元槿確實幫過,包括他自己也曾過他的支援,但那都是之前,往後有了他,便不會有危險,“你我即將婚,你乃永安侯府世子妃,安危自有我侯府照看。”不再需要山匪去護。

他盡量心平氣和地勸道:“與虎謀皮,必遭反噬,錢銅...”

錢銅笑了笑,打斷道:“世子能時刻保護我?能護我一輩子?且什麼與虎謀皮,這天底下哪一樁事買賣,不是與利益掛鉤?反噬不反噬,還不是看自己有沒有給夠對方東西...”

宋允執張口,“你...”

錢銅質問:“世子都能養暗衛,我就不能養幾個自己的人了?”

宋允執:“你若是想要暗衛,我可以...”

“能一樣嗎。”錢銅便與他道:“世子現在可以把蒙青出來,當著他的面問他,你我之間必須死一人,他會怎麼選?”

宋允執一愣,不明白腦袋里在想些什麼,擰眉道:“為何你我要對立?你我夫妻一...”

“好,一,知道了...”錢銅有些不耐煩了,與他說不通,突然有些後悔,當初就不該告訴他山寨之事。

宋允執見如此態度,氣息也不穩了,放下手中狼毫,肅然看著,做足了準備,今夜誓要與掰出個是非曲折出來。

錢銅卻搶先道:“世子若是覺得娶了我,將來我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說了算,我只需乖乖地待在後院,接你的投喂,被你保護,那我勸世子還是盡早絕了這個念頭。”錢銅道:“我很小的時候便學會了自力更生,喜歡自己掙什麼吃什麼,學不會討要。”

錢銅不可能讓。

一介商戶,以什麼為?就算嫁了他,將來有一天兩人反目,他轉過,說滅便能滅了錢家一族。

關鍵時候,不就是手里的這些人脈來保命?

宋允執被氣得口又酸又漲,啞聲道:“錢銅,我從未想過要決定你的人生...”就為了一個段元槿,便讓如此在意?

錢銅垂目。

宋允執繼續道:“我是在與你分析,圈養土匪的利弊,自古匪賊便無好...”

橫豎就是要滅了山寨唄,錢銅不想聽他的那些大道理,突然自嘲道:“我就說了,我倆不合適生活在一起,做一對人,好聚好散多好,世子非要這個婚...”很不喜歡吵架,煩死了這樣的氣氛,抱住頭撓了一把,“如今這樣,有意思嗎?”

宋允執心口猛然一揪,臉也變得蒼白。

盡管如此,他依舊忍住心疼,與講明,“兩個人生活,本就有意見不合之時,只要有...”宋允執突然說不下去。

親前,便與他說過,對他的那點微末喜歡,不足以讓非他不嫁。

錢銅見他閉了,知道自己惹他生氣了。

也不想與他吵,再說下去,兩人估計要吵上一個晚上。彼此最好先冷靜一下,道:“世子這幾日忙,我先回去住。”

怕他趁不在,一氣之下殺了段元槿,提前與他說好:“段元槿我不會給你,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我與你宋允執勢不兩立。”

說完錢銅便走了出去。

腳步聲漸漸消失在了門口,人已經徹底不見了,宋允執腦子里那暈厥才慢慢平復下來,拳頭握得太近,指尖不知何時,已把掌心破。

宋允昭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過來時,便只看到了宋允執一人坐在團上,見他目微垂,空地盯著空空如也的幾面,還好奇他在看什麼,問道:“兄長,嫂嫂呢...”

蒙青及時進來攔住了,“錢娘子今夜回了錢家,有什麼事,郡主還是明日再來。”

宋允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看到兄長似乎全都在抖。

之前在侯府,也很見他如此生氣,這個時候還能被什麼事氣這樣?這事因而起,宋允昭不敢再霉頭,忙退了出去,找到了王兆,問他:“段主被關在哪兒的?”

——

因沒有收監,段元槿與平昌王一樣,只被關在屋子里,外面派了侍衛看守著。

夜里宋允昭不便去探視,到了第二日早上,宋允昭趁著兄長還沒起來,早早便提著食盒去敲門。大門進不去,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侍衛就是不讓進去,只好敲窗,喚里面的人,“段公子...”

喚了三聲,便聽到有腳步聲慢慢地走到了窗前,雖半晌沒出聲,但宋允昭知道他人在,能聽見自己說話,“你把窗打開。”

半晌沒聽見靜,宋允昭又道:“我做了一碗甜湯,自己做的,想謝段公子的救命之。”

話落不久,跟前的直欞窗扇終于有了靜,緩緩地撐起一條隙來。

宋允昭忙從食盒捧出了一口瓷碗,小心翼翼地遞了進去。

視線中一只手了過來,宋允昭不確定他有沒有拿穩,輕聲問:“段公子,接穩了?”

段元槿:“嗯,多謝宋娘子。”

宋允昭隔著窗扇搖頭,玲瓏剪影被一縷初清清楚楚地印在了窗戶紙上,只見又從袖筒掏出了一個荷包,再次遞了進來,“我答應過公子,待公子救我出來,便會答謝你,雖不知夠不夠公子的恩,但請公子不要嫌棄。”

里面是一千兩銀票,嫂嫂給的。

荷包是自己的,兩面各繡了一朵盛開的蓮花,垂著兩條雪穗子。

舉了一陣,手都快要舉麻了,方才覺得荷包一輕,被對方微微用力接了過去,“此事,宋娘子便還完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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