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線拿去吧。”樸老爺子沒與談任何換條件，也沒開口向同樸家後輩的未來求，唯一代道：“做決定的乃我樸家人，了這一切榮的也乃我樸家人，那些待在海峽線上的漁夫，生在海上，活在海上，他們是真心熱這片海域，還請錢七娘子看在他們為我揚州守了十幾年安寧的份上，能讓其繼續留在那...”
錢銅沒有想到會如此順利。
還沒說條件，樸家爺子便拱手把樸家僅剩下的籌碼都給了。
這正是前來的目的，錢銅沒拒絕，輕聲應道：“好。”
有仇必報，有恩必還，并非不講面的人，不會白拿他們的東西，老爺子既給出了誠意，能給的也很爽快地給了他，“樸爺爺當初來揚州每回待不了一月，便要趕回青州，您說旁人離不開這片海，您又何嘗不是離不開這所宅子...”
錢銅從袖筒拿出了一張五年為期的鹽引給了他，“朝廷不久之後便會在揚州建立鹽監司，打通運河後，周邊所有鹽場的海鹽，都會經由鹽監司運往大虞陸，這一張鹽引，能保住樸家家業不散。樸爺爺喜歡這座宅子，便一直住下去...”
突然回頭與轉角的人道：“樸三公子出來吧。”
樸三公子聽完了那些真相，正目瞪口呆，見自己已經暴，忙走了出去，手里的兩盞茶早被風吹涼了，“我，我再去換一杯。”
“樸承智。”錢銅住了他，問道：“你還想要科考嗎？”
樸三公子一愣。
“朝廷給了商戶科考的名額，不過樸家只有一個。”錢銅回頭看著他僵的脊背道：“好好把握機會，樸家將來的希就寄托在你上了。”
樸三公子大抵沒想到會對樸家手，更沒想到他的母親借著平昌王的關系，在朝堂游走了這麼些年，都沒有替他爭取來的機會，今日錢家七娘子卻給了他。
他緩緩轉過，面錯愕，卻又含著幾分痛苦。
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錢銅半帶玩笑地道：“你銅姐姐嫁得好，爭取來了這樣的機會，你可得珍惜了。”
樸家是怎麼走到這一步，他的父親母親是如何去的，樸三公子不傻，他都知道，與跟前的錢七娘子有關，在來青州之前，樸三公子心頭是恨的，可他在聽完了與祖父的那句話後，方才知道，最先打破四大家和平協議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錢崔盧三家，那麼多條人命...
此時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恨還是該疚，自打兒時起便關照著自己，在他心里一直將錢銅當作了嫂嫂，始終討厭不起來。
他明白了祖父說的那句：“生意場上，各憑本事。”
樸三公子突然搖頭道：“不是。”
錢銅疑地看著他。
樸三公子否決了適才的那句玩笑之言：“銅姐姐不是嫁得好，銅姐姐這樣的子，無論是嫁給誰，都不會差。”
錢銅最終還是沒喝三公子的那杯茶。
走之前與樸老爺子道：“錢家與樸家的恩怨，至此了結，往後各自奔赴前程。”
——
隨著的離開，守在暗的暗衛，悄無聲息地撤去。
蒙青的份升了一級，從暗衛變了錢銅的明護，見人出來後，替起了車簾，待人坐進去後，便收隊啟程。
錢銅想不明白這海邊有什麼好的，一到冬天，什麼都沒有，這一趟世子沒跟來，運河已在開通，他正忙得暈頭轉向。
再說海峽線的事，長公主委托的人是，又不是宋世子，他跟來只有當護衛的份。
見街頭有人賣椰子糖，錢銅吩咐道：“蒙青，買一包糖過來。”
蒙青很快買了回來。
錢銅卻沒接，起簾子，看著他道：“你吃。”
蒙青神僵住。
錢銅就喜歡看他這副呆樣，噗嗤一聲笑，欺負宋世子的暗衛，讓他有種欺負宋世子本人的快意。
往日出門，有扶茵在，兩人路上還能說說話，不至于無趣，如今的蒙青乃暗衛出，端的是沉默是金，錢銅無聊了，只能逗他為樂。
馬車往前，錢銅看著坐在馬背上正咬著糖果的新護衛：“蒙青，問你個問題。”
蒙青：“屬下能不聽嗎？”
錢銅涼涼一笑，“不能。”
蒙青吸了一口氣，平靜地道：“夫人問吧。”
錢銅：“你覺得是跟著我好，還是跟著世子好？”
蒙青就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里的糖，一點都不甜了，想吐不敢吐，“都好。”
“我給了你糖，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
蒙青不答。
錢銅又問：“那我問你，你是更喜歡之前的主子，還是更喜歡現在的主子？”
蒙青把手里的糖遞給了，“屬下不太喜歡吃甜食，夫人留著，無聊了慢慢吃。”
錢銅不接，實話道：“我也不喜歡吃糖，那是小孩子才吃的東西，大人不吃。”
所以，把他當了小孩再逗。
“那我再...”
“夫人還想問什麼，屬下一并答了。”蒙青突然打斷，“世子與夫人同時跳進河水，屬下先救夫人，世子與夫人吵架，屬下先幫夫人遞板凳，世子與夫人遇到危險，屬下先救夫人。若有一天世子做出了對不起夫人的事...”
聽到此，錢銅好奇，怎麼樣？
蒙青道：“世子說，不用屬下手，他自己來。”
錢銅心滿意足，癡癡地笑了兩聲，捧著臉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樣，“世子真的...對我用至深，可如此疼我的世子，又怎麼可能會對不起我呢，蒙青，這題你答錯了...”
蒙青很想把跟前的簾子鎖死，擋住一雙捉弄的眼睛。
跟了錢娘子一個月，蒙青心底時不時會對世子生出佩服，也就他敢去招惹這位大王...
錢銅沒再逗他了，“接下來兩個月都在海上，風冷，怕你不習慣，糖果留著在海上慢慢吃...”
——
黃海。
阿圓不知道第幾次拿著信函，再次敲開了樸大公子的房門，“公子，高氏高麗又來了。”
今年沒有茶葉可走私之後，黃海的便沒停過，所有的海寇和想借機攻大虞的高麗人，都被樸大公子的艦隊攔在了黃海防線之外。
要論這片海域，沒有人比樸大公子更悉了，當初他還是年時，便往來與各族之間，認識不對方的人。
今日來了這位高氏，便也是曾經與他在海上打過道的高麗皇族。
錢家與樸家在海上開火之後，高氏便聞到了風聲，得知樸家已與朝廷決裂，特意前來支援，高氏替他分析了樸家如今的境，“樸家家主有意投誠又如何？依舊被朝廷的人斬殺在了揚州，足以見得，朝廷已經容不下樸家，起了趕盡殺絕之心，樸家又何必在此等死？”
“大虞容不下樸家，但我高麗一向賞識人才，永遠對大公子敞開懷抱，大公子若來了我高麗，我高麗會賜予樸家皇室之姓，封大公子為王如何？”
樸大公子委婉拒絕道：“鄙人鄙慣了，當不了王。”
對方不死心，“大虞朝廷把你樸家都快殺了，大公子還死守在這里，替他們賣命，到底所圖為何？我高麗能給出一切樸公子想要的東西，樸公子乃生意人，如此簡單的利弊，都看不清？”
樸大公子道：“樸某并非是替誰賣命，樸某守的是這片海域，和海域後的無數百姓，樸某也勸王一句，大虞人不怕死的個，在十年的戰中便能看出來，若王想要趁火打劫，只怕不僅拿不到自己想要的，還會惹上一。”
高氏不理解他的行為，問道：“樸公子就不怕，大虞朝廷下一個殺的就是你？”
樸大公子無所謂，“樸某問心無愧。”
高氏與他也算是老友了，這些年在朝廷的手里得不到茶葉，全靠他來平衡，若非如此，周邊的幾個國家早就攻上海域。
高氏覺得他瘋了，“大公子先不要急著回答，慢慢考慮，想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第112章
樸大公子沒有答應之前，高氏便每日派人來送信函。
一面拉攏他，一面又做好了攻擊防線的準備，有高麗皇室帶頭，一幫子海寇在黃海橫行，朝廷的船有限，人一來，那群海寇便如同貓捉老鼠，一路逃竄，在海面上遛著船
樸大公子的戰艦有二十余艘，目前比朝廷的還多，常年駐守在這片海域，船上每一個人的抗戰能力都不容小窺，這也是為何高麗人費盡心思游說樸大公子投靠高麗的緣故。
阿圓乃樸大公子年時，和錢家七娘子一道在街邊上撿回來的乞兒。
他的名字還是兩人一道取的，寓意很簡單，見他太瘦，想盼著他長胖一些，他倒是被樸大公子養好了，可錢家七娘子，已經離大公子越來越遠。
聽說前不久錢家的人在登州與劉黑將開戰，雙方打得不可開，也不知道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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