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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人只能往水里跳。

錢銅立在甲板上,看著對面海域里不斷濺起來的水花,冷聲吩咐道:“備弓箭,對準人頭,既然掉下去,就別讓他們再爬起來。”

戰火平息時,日頭已經到爬到了頭頂。

海風卷著余燼,四可見殘破的船舷,漂浮的碎木與尸骸。

朝廷的艦隊已與樸家的船只匯在了一起,錢銅不知道樸承禹在哪兒,只能靠近離最近的一艘樸家戰艦,把上面的船長了跟前,遞給他了一個木匣子,“把這個給你們大公子拿回去。”

船長自然認識錢銅,今日若非及時趕來,樸家即便沒葬送在大海,此時也被打了傷殘,回到了島上。

船長問道:“錢娘子,不親自去見公子?”

錢銅是有些日子沒見樸大公子了,上次臨別時,他一臉哀痛,彷佛打定了主意,要一個人去赴死。

這回沒赴死功,不知道是什麼心里。來都來了,確實應該過去打聲招呼。

可...

錢銅回頭看了一眼蒙青。

蒙青上前一步。

的態度擺明了此事沒得商量。

從揚州出發前,宋允執便當著的面,一字一句清楚地代了蒙青,“不可以讓夫人去見樸承禹,迫不得已要去,你去。”

錢銅:.....

算了。

錢銅笑了笑,與那位船長道:“我還要趕著去登州,就不打擾大公子了。”

——

樸承禹接到那個木匣子時,錢銅的船只已經離開了那片海域。

聽說沒來,樸大公子眼底溢出了一抹失,輕聲問道:“走了?”

“走了。”船長道:“讓屬下把匣子給公子,還說...”

“還說什麼?”樸大公子追問。

那船長一天一夜沒合過眼,腦子渾渾噩噩,知道事關重要,一掌拍在自己臉上,努力保持清醒,去回憶錢娘子的話。

他的嗓音生,彷佛在誦書,照著錢銅說的念:“他從未在里爬行過,走的路從始至終便是關大道。你與大公子說,我已經看到了深海里的日出,很漂亮,大公子此後,向而生。”

對,一字不差。

他總算完整地傳達了。

樸大公子半晌沒反應,船長覺得自己很快要倒下去了,沒時間等他磨蹭,催道:“公子快看看,里面是什麼?”

樸大公子這才打開了木匣子。

里面是一張錦書。

展開後,‘任命書’三個大字,和下方那枚鮮紅的印格外顯眼。

周圍幾人都不認識字,唯有大公子和阿圓認識,船長湊過去,不敢問大公子,便去阿圓問:“寫了什麼?”

阿圓看完錦書上的容後,已經開始抹淚了,咽哽道:“咱們有名字了。”

“什麼意思?”船長急得撓腮。

阿圓看了一眼旁神,沉默不語的樸大公子,替他公布了錦書上的消息,“咱們往後就寧海軍,黃海的第一支朝廷護衛軍,公子被任命為寧海軍都統制。”

船長一怔,“當真?!”

疲憊的腦子一刺激,想清醒也不行了,船長直接倒在了甲板上,昏睡了過去。

“早說了讓你去歇息,你非得要看個明白...”旁另一位船長忙把人抬了起來,差使兩名小兵把人送去船艙,自己實則也有些暈頭轉向,一時沒明白是什麼況,問樸大公子,“公子,朝廷不殺咱們了?”

樸大公子已遲遲沒了。

阿圓察覺出了異常,起初還以為他在為錦書上的容而震撼,湊過去正喚他,便發現匣子還有一張信紙。

大公子一直盯著的,便是那張信紙,信紙展開鋪在木匣子底部,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字:

——錢銅不需要拯救,錢銅也能拯救他人。

第113章

當年錢銅子倔,被老夫人懲罰後不服氣,曾問過樸大公子:“明夷,你說咱們這樣的商戶,最後會是什麼下場?為商者無權無勢,賺再多的錢又能如何?錢多招妒的道理老夫人不懂?總有一天會有人上門來搶,既然如此,與其每日過得心驚膽戰,為何又要白忙乎?賺點不就行了...”

大公子笑話,“你錢不多,就沒有人想來搶了?”

錢銅愣了愣,覺得他說的很對,“也是。”

“這一回我站老夫人。”樸大公子隔著屏風等上好藥,聲道:“想得長遠沒錯,可你想得太悲觀,若眼下不努力,如何能保證今日的繁華能延續下去?富商招妒,平民家族便不惹賊了?窮人惹禍惹災的幾率更大,不能因為自己的預知,去對未曾發生的事做定論,人生在世,切記支焦慮,前行之路,唯有問心無愧...”

那時候的樸大公子思想開闊,錢銅聽得神,忘記了背上的鞭傷,看向屏風後的人,與他道:“是我思想有問題,以後就靠大公子時不時來拯救一二。”

“好。”樸承禹應下了。

幾年過去,聽了這番話的人記在了心里,可說這話的人卻忘記了。

如今需要拯救的那個人不再是錢銅,而是許過承諾的樸承禹。

“公子...”阿圓正看著那張紙,心頭想著到底是什麼意思,突然見一滴水珠落下,把那紙張暈出了一圈水印來,心頭一愣,抬頭看向樸承禹。

樸承禹也已經兩日沒睡了,面憔悴,瓣都發白了,此時眼眶布滿了,五指著那木匣子,得指關節泛青。

未知明日事,何必要悲觀...

阿圓看出了他的難,勸道:“公子,以後會好起來的...”

——

錢銅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那一行字,會擊中樸承禹的心靈,令其悲痛垂淚。

在黃海救完大公子後,錢銅便帶著自己的戰艦趕往登州。

朝廷的那幾艘船,留給了樸承禹,將來他便是這片海域的寧海軍的統制,所有船只都會聽他的差遣。

高麗與倭寇此次之所以如此猖狂,便是知道朝廷與樸家鬧翻,想趁大虞,今日這場戰役之後,海寇至會安寧幾個月,足夠樸家整頓傷殘,休養生息,重振旗鼓。

半月後錢銅到達了登州。

樸家與朝廷在黃海聯手擊退了高麗和海寇的消息,還沒那麼快傳到登州,得知錢銅帶著朝廷的戰艦駛來了登州,胡人便找上劉黑將。

與當初高麗人蠱樸承禹一般,威,想要策反劉黑將。

樸家的主子死了,樸家被朝廷抄沒,劉黑將一行被困在海上兩個月,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態度不再如往日那般強,在胡人第三次派人前來說服時,劉黑將終于答應了對方的條件,樸家的船只撤離出了防線,慢慢地與胡人靠攏,然而就在與胡人接的一瞬,劉黑將突然出了腰帶的彎刀,一把割了對方的嚨。

沒等胡人反應過來,潛伏在樸家船只上的錢三公子錢章煦,便出了戰火的第一箭。

前幾日錢家與樸家在海面上還打得不可開,且錢家七娘子借朝廷之手殺了樸家一家子,如此海深仇,樸家怎可能不報?

萬沒料到樸家會與朝廷聯手。

等胡人回過神,甲板上已是一片刀劍影,立馬開始反擊,可樸家與錢家早就做好了準備,砍下了對方頭領的頭顱,掛在了船頭的旗桿上,便開始急速火攻。

“撤!撤退!”

“上當了!他娘的,樸家人到底有沒有種,這都能忍!!!”

......

在春季得知朝廷要來收復揚州時,胡人便生出了趁火打劫的心思,等到樸家殺了錢家,再撤出海峽線,他們便趁機調兵從登州上岸,直搗青州,搶占海州,揚州等地...

相反若是樸家被錢家所殺,他們再當一回黃雀,同樣能奪回登州的海峽線,攻大虞境地。

是以,他們的目的是為撿現的便宜,這幾個月便派了一些小兵小將時不時過來擾一下,試探一二,并沒有完全做好開戰的準備。

突然被朝廷和樸家人聯手打,胡人唯有落荒而逃。

起初胡人以為樸家和錢家人只是想把自己趕回領地,可見到對方的戰艦追在後,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方才意識到不對。

等到胡人回過神,由錢銅帶領的朝廷戰艦已行駛到了跟前。

胡人恍悟,中計了。

不是他們要先攻占青州,而是大虞的水軍要登胡人的國土。

“備戰!”

“敵軍來了!大虞要打過來了!”

“發信號彈...”

胡人信號彈升空的同時,大虞的炮火也對準了胡人的軍艦,震天雷之後,弓弩,火船番攻擊...

——

京城

“只見黑煙翻滾,火銃齊鳴與弓弦震響了整條海峽線,戰事烽煙驟起,那一個激烈,登州外海已了修羅殺場,咱們大虞的水軍,以勢不可擋之力,一路追趕至胡人的海域...”說書的突然停了下來,“我先喝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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