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這個男人，可真是把“微”裝得越來越像，連都差點信了。
心里憋著一口氣，盛菩珠有些不太想搭理他，可是壽康長公主就在一旁坐著，不好做得太過。
等謝執硯行至前，才慢騰騰站起來，微微屈膝，低聲說：“郎君安好。”
“夫人不必多禮。”
謝執硯看了好一會兒，朝走得更近些，直到裳幾乎住那的膝蓋，甚至能聞到上很淡的甜香。
盛菩珠避無可避，明知他故意離得這樣近，然則毫無辦法，只能裝作害的模樣，貝齒輕輕咬住。
謝執硯看一眼，只見紅潤飽滿的被牙齒咬住，在瞬間變格外人的形狀，就像是的櫻桃，這是生氣時才會有的小作，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
果然還是惱了。
謝執硯皺了皺眉，就算要哄也不是現在，他讓自己盡量表現得淡漠些，語調也是冷的：“那走吧。”
他話題轉得實在太快，盛菩珠像是反應不過來，圓圓的杏眼睜著，無辜眨了眨：“嗯？”
“去端姨母府邸。”
“夫人不是想去，那還猶豫什麼？”謝執硯笑了聲，意有所指問，“還是夫人覺得我不會同意？”
他居高臨下站著，目自上而下削下來，像是要把整個罩住，盛菩珠不得不仰起頭，後頸繃出彎月似的弧度，才堪堪與他視線相。
只可惜，他眸深濃如有實質，連蹙著的眉都毫不掩俊雅。
不過片刻，盛菩珠像重得接不住似的，不得不偏過臉，膝蓋往後了。
“麻煩郎君退遠些，妾起不太方便。”
謝執硯聽見了，但他沒，更顯出咄咄人的意味。
他令無法直視的眼眸，一寸一寸下，很慢地從那抖的眼睫，行至飽滿紅，最後釘在盛菩珠因為張而攥帕子的一雙玉手上。
直到壽康長公主把手里的茶盞擱下，屈著指節在桌面敲了敲，像是警告：“三郎。”
謝執硯眸皺著眉，神淡得幾乎看不出慍，他沉默往後退開半步，讓出一些距離。
盛菩珠激地朝壽康長公主看一眼，雙手撐著圈椅扶手，剛要起，膝頭忽地過一片溫熱。
本沒想到已經退開的男人，突然又朝前邁了一步。
男人溫潤斯文的表象退去，就如同猛捕食前的蓄力，這邊本來不及站直，就見眼前玄的袍一晃，獨屬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下來。
盛菩珠驚呼一聲，眼眸深的平靜，碎了驚慌。
後腰被箍，謝執硯手臂用力將提高半寸，原地轉了半個圈。
“你……”盛菩珠瞪他，指責的話還沒說出口。
謝執硯理直氣壯截的話：“我不是讓了？”
“夫人突然投懷送抱，若不是我扶著，恐怕是要摔傷的。”
簡直不可理喻，盛菩珠氣得磨牙，想咬死他。
謝執硯見惱得連白皙的頸項都泛起煙霞似的紅，心底那點不痛快頓時被平，鼻尖抵著眉心，幾乎是湊近在耳邊聲音低低地說：“我知夫人舍不得我。”
舍不得？
誰舍不得了！
盛菩珠恨不得他立刻馬上去玉門關打兩年戰，這個男人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厚，倒打一耙更是用得爐火純青。
“母親還在，你快些松開。”
“這樣不好。”
盛菩珠低聲斥他。
“沒關系的，我們夫妻好，母親只會覺得高興。”謝執硯薄薄的勾起一點弧度，愈發得寸進尺。
兩人氣息纏，盛菩珠被迫踮起腳尖，小幅度的掙扎，繡鞋踩在他的靴面上，齒著的那句“放開”，霎時被他滾燙的呼吸灼飄散的水汽。
好在謝執硯并不打算真的為難，不過是把人扶穩，才慢慢松手。
盛菩珠忙不迭往後退，臉頰緋紅，匆匆朝壽康長公主行禮，快步走出花廳。
“你嚇到菩珠了。”壽康長公主等盛菩珠走遠，才溫聲開口。
“哪里嚇到了。”
謝執硯盯著那道遠得幾乎快瞧不清的倩影，緘默許久問。
“怎麼沒有。”
“不是你語氣溫和就行，你明知在長輩面前一直都是重規矩的郎，你非得與那樣親。”
“而且你……”壽康長公主聲音頓了頓，補充道，“為郎君你該心寬廣些，與端得好，端府里養的那些郎君，平日最多也就飲酒舞樂。”
“郎看舞姬跳舞，解悶而已，又不是什麼很過分的事。”
“以你的子，想來是沒必要把這樣小事放在心上。”
謝執硯抿，并不愿對這件事發表見解，花廳安靜，母子二人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壽康長公主似煩他，正準備揮手他快些出去，別
盛菩珠等急。
“母親這話，兒子定會一字不落轉告父親。”
“您若是喜歡，不如今日兒子就從端姨母府上借幾個郎君，給您解悶。”
他把“解悶”兩字說得重，用得還是那種輕飄飄的語氣，尾音拖著，分明的不懷好意。
壽康長一愣，瞇著眼睛打量他：“生氣了？”
“兒子沒有生氣。”
壽康長公主忽然笑了，很輕地哼了聲，心很好道：“退下吧，本宮瞧你心口不一的模樣，和你父親一個德行。”
“千萬別把人惹哭，到時又哄不好。”
“你該好好認真反思一下，妻子不喜，不管有理還是無理，退一萬步講，你的問題肯定更大。”
“娘子為何走得這樣匆忙。”
杜嬤嬤跟在盛菩珠後，著氣，忐忑不安問。
“再不走快些，就要被追上來。”
“我們先走，不必等他。”盛菩珠提著擺小跑，只嫌院子太大，游廊長得像是沒有盡頭。
不想讓謝執硯送去端長公主府，這一路上只想著快點，又希壽康長公主能留他多說幾句話，可沒想到氣吁吁走到馬車前，就看到寬肩長的男人，姿清雋站在那里。
“夫人。”他朝手，神人猜不。
盛菩珠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很是錯愕盯著他：“郎君不是還在月閣陪母親說話嗎？”
“嗯。”
“從月閣過來，不費多時間。”
謝執硯側過，骨節分明的手掀起車簾，似笑非笑：“夫人若不快些，午膳就要耽擱在路上。”
盛菩珠惱啊。
這人不就是仗著長力好，可以為所為。
“呵呵。”盛菩珠笑得怪氣。
杜嬤嬤心驚膽戰站在一旁聽著，不由慨，自從郎君從玉門關回府，家娘子的脾真是越發漸長，之前還愿意裝一裝溫賢淑的模樣，現在有長輩縱容，郎君看似嚴苛，其實大部分時間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默許。
再這樣下去，不憂心忡忡想到，自家主子萬一本暴，再也不裝，往日夫妻間相，保不齊要飛狗跳，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夫人。”謝執硯朝出手，很有耐心又喊了聲。
盛菩珠不想理他，但車轅很高，上裳穿得厚實的確有些不太方便，不不愿道：“勞煩郎君。”
謝執硯把人扶上馬車，也跟著一步進去。
駕車的車夫輕車路問守在外邊的杜嬤嬤：“世子夫人是先去琳瑯閣……”
“是去端長公主府。”盛菩珠急得干咳一聲，斬釘截鐵打斷車夫的話。
“琳瑯閣？”謝執硯側眸。
盛菩珠雙手撐在膝上，張到了極致，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些：“郎君聽錯了，是去端長公主府。”
“琳瑯閣是什麼地方，妾不。”
“不？”
謝執硯也不知信沒信，但他看起來并不是很滿意這個回答。
“嗯，不。”
盛菩珠被他看得心虛，怦怦跳的心臟高高地懸起來，就像是走在懸崖邊上的人，隨時都有失足掉落的危險。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過了好一會兒，直到謝執硯不再看，冷白的指尖在眉心上。
他好像很累，靠著車壁，筆的背脊隨著馬車一晃一晃，那雙總是噙著銳利的狹長眸，此刻眼簾半闔。
車廂置有炭盆，暖融融的氣息，混著濃郁的柏子香，謝執硯就這樣沉默地倚坐在對面的位置，玄大氅微微敞開，下頜生了淡青的胡茬，微仰著頭，被玉冠束起的發一不茍。
從長安到博陵，短短數日他跑了一個來回，就算是千里良駒，那也得日夜兼程才能勉強趕上。
盛菩珠屏住呼吸，目移不開，一點一點地從他無可挑剔的眉眼掠過。
直到男人結滾了滾，用很沉的聲音問。
“夫人，看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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